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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灰灰

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流光系列收官之作 《听说姻缘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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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6 11: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R市。
        叶树上完课回家,桌上已经有三菜一汤,桌边坐着好久不见的女儿。
        “来了?”她淡淡一笑,洗过手坐下吃饭。
        “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以么?”秦桑夹了一块鱼片到碗里,轻声问她。
        “怎么了吗?”叶树把刘海夹进耳朵后面,尝了一口鱼片,淡淡地问。
        “——想忘记一个人。”秦桑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惆怅。
        “嗯。”叶树喝了一口汤,味道很好,她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晚上要帮我看晚自习。”
        “嗯。”
        “多吃点。”
        “嗯,你也是。”
        母女两个低下头各自默默吃饭,几乎相同的侧脸表情在热汤的雾气酝酿里,一样的淡然如水。
       
       
        念书之时最恨高中时光,黎明前的黑暗,乌压压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到了高三新课已经全部都上完,每天就是试卷——评讲,无数个循环下来,看见白花花一打纸就想吐。
        可是一旦时光流转,最让人感怀的也就是高三时候——那样明确、迫切、纯净、无悔、心无旁骛的时光,一生只有这一段。
        秦桑对着一屋子低头啃试卷习题的高三生,默默地微笑。她只要负责在上课铃响起时把试卷发下去,下了课再把试卷收上来就可以了。他们做试卷,她看她的书。
        简单重复的工作,人生变得极简单。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子简单,该多好……
        “小桑老师……小桑老师!”
        “嗯?”前排一个纤细的女孩子怯怯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怎么了?”
        “你的手机……”女孩子指指她放在讲台上的包包。
        “真不好意思!你们继续做题哦!”她捂着手机,轻手轻脚走出教室。
       
        “您好。”
        您好——两个轻轻柔柔的字,蔓延过几十公里的线路,瞬间击中某人的心。耳朵里痒痒的,心里软软的。
        “我是李微然。”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
        那边一阵静默,“哦,有事么?”
        李微然很想像往常调笑那样对她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话到嘴边,他却低声愉悦地说:“秦桑,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真抱歉,我不在C市。”秦桑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路灯下空无一人的大操场,平静地对他说。
        “那么你在哪里?”
        “R市。”
“那里啊……是为了躲我吗?”李微然握着手机,站在窗前俯瞰城市的灯海。
        他的直接让秦桑觉得避无可避,可是避无可避也得避,这是她求生的本能,“不是。你还不足以对我产生那样的影响。”
        “唉……”他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不是滋味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要的理由你也是不能给了?”等了许久,他低低地在电话里笑着说。
        秦桑的声音听在李微然耳里淡淡的,“不是不能,是没有这个必要。很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请不要再打扰我。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困扰。”
        电话那头,李微然的眉眼一下子冷下来,沉默许久。
        不是没有被拒绝过,可是这样干脆直接甚至有些伤人的拒绝,他李微然第一次收到。
        “秦桑,我不过就是对你有一点好感,不过就是觉得我们就这样错过很是可惜,又不是说一定要和你海枯石烂、至死方休的,你何必这样慎重地防备我呢?”他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
        只不过觉得,嗯,我们好像很合适。只不过觉得,人生太过漫长,也许有一个你陪着,我就不会太过孤单。
        秦桑那头,这时响起了下课的音乐声,“真抱歉,我有事去忙了。李微然……很抱歉。”她的声音终于也略带了波澜。
        李微然没说什么,等她挂了电话,他也放下了手机,皱着眉,咽下一口酒。
        秦桑匆匆走进教室去收试卷。
        那天晚上叶树班上的孩子们觉得很奇怪,这套试卷他们做得很糟么?怎么小桑老师很难受的样子?
       
李微然自此再也没有和秦桑联系过,日子一天天如水的过去,学生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秦桑跟着上课下课,也颇有些山中不知岁月的感觉。
        安小离是在第三周周五的时候回来的,秦桑去车站接她。一路上安小离虎着脸,不用问都知道陈遇白又惹了她。
        其实,这样兜兜转转的猫捉老鼠游戏应该是蛮有趣的,手指一松一放,看对方一紧一张,还有什么比掌控另一个人情绪更为有成就感?秦桑魂游天外的想着。
        吃完晚饭,叶树主动提出去自己看班,让秦桑和小离一起玩玩。两个女孩子就像小时候一样手牵着手,绕着学校的大操场一圈圈地转。
        安小离么,无非也就是因为陈遇白那座大冰山又没动静了。她是个憋不住的脾气,又想象力丰富,总是自己吓自己。遇上陈遇白这样沉得住气的,完全没辙。
        可秦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去指导她的爱情,她现在自顾不暇。
        这两天都是在煎熬里一点点地过,一个个慢镜头地回放,他温柔的笑,他无奈的皱眉,他说桑桑我喜欢你,他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喜欢得要命,还有她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这就算是,完成了一场错过了吧?
        “我们回去吧。”小离郁闷地仰天长叹,两个郁闷的人一起散步真的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晚上的操场空无一人,红色的塑胶跑道旁边只有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孤单地立着,不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人影攒动,热闹仿佛都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让秦桑和小离倍觉孤单。
        “加油。”走到楼下,秦桑拍拍小离的肩,淡然地说。
        小离微微撅嘴,她一不高兴就不自觉地这样,“知道啦——你也是呀。”她不知道秦桑为什么不高兴,也知道问她她也不一定说。
        秦桑含笑点点头。回家待了两天,小离星期一要上班,秦桑也觉得心情平复了,就说好了星期天下午一起走。
        秦桑在房间里收拾着小小的行李箱,叶树敲敲门进来,“要走了?”
        “嗯。”
        “想忘掉的那个人,忘掉了?”叶树习惯性地把头发夹到耳朵后面,淡笑着问。
        “……你说呢?”秦桑犹疑了,这个问题,她这两天一直在问自己。
        “我说——照我说,要是主观意识能忘记的人,怎么值得你专程去忘记?既然你有非忘他不可的理由,又怎么忘得掉?”
        秦桑手上的动作微微停滞,直起腰来拨了一下头发,盖上了行李箱,“嗯,有道理。”
        刚说完手机响了,一串秦桑不认识的号码,“您好,我是秦桑。”
        “陈遇白。请问安小离家到底是那一幢楼?”陈遇白的声音即便是隔着电话,也听得出压制着的冰冷怒意。
        秦桑立马意识到他人已经到了R市,而且兵临城下了。
        这怎么成?小离懵里懵懂的,家里陈老师凶悍如天神,再加上个个迂腐不堪的“不知所谓”,陈遇白要是就这么杀进去,一定是两败俱伤、血流成河。
        “你到最高的那幢教学楼下等我,我马上过来。”秦桑挂了电话换了双鞋子就往外跑。
        到了教学楼下陈遇白果然等在那里,身影挺拔,眉目英俊,惹得正值青春期女孩子都红着脸偷偷地看,只是他拧着眉冰冷冷的样子杀气太重,一个搭讪的都不敢上前。
        秦桑过去和他打了招呼,来来往往的孩子们看见小桑老师和这个大帅哥在一起,更是好奇,纷纷装作路过走来走去地看。
        秦桑对他们这样幼稚的行为很是好笑,她倒没什么,可是瞧着陈遇白,已经是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
        “有点热,我们去那边小店喝饮料吧?我请客。”她微笑着提议,陈遇白点点头。
       

        “你就不能让着她点?”秦桑和陈遇白一人一瓶饮料,并肩坐在小店外面的长椅上,“她要什么,你大方点给了不就行了么?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别扭着,你不觉得这样浪费大好光阴是种罪过么?”陈遇白气还没有消,表情依旧冰冷,安小离这几天都在跟他闹别扭,爱理不理的样子,下了班也不好好做饭,窝在厨房半天出来端着一盆蛋炒饭,说她两句就翻脸,被他的镇压之下也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现在更好,一声不吭地跑回家去了,打电话也不接,他好一番折腾才知道她的行踪。
        “你有原则,她也有。为什么一定是她迁就你呢?况且你也知道,她不是愿意无条件迁就谁的人。你也不能怪她使小性子,谁愿意守着个连喜欢都不愿意说出口的男人?”秦桑看着远处,悠悠地说。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陈遇白什么都知道,就是什么都不愿意表达,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太过——自信?”
        “我有自信的资本。”
        “她没有。”
        “哼,有我在。”
        “没你在之前,她照样好好的。陈遇白,你又不是上帝,凭什么一厢情愿地做两个人的决定。”秦桑口才了得,寸步不让。
        陈遇白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扶了扶眼镜,目光如电地看了秦桑一眼,“那么,你确定,照你说的那样做——会更好一点?”
        “不确定。但一定比现在好。”秦桑垂下头,拧了两下手里的饮料,停下来手指点着瓶盖,一下一下的。
        陈遇白把手里自己那瓶拧开来,又虚虚旋上递给她。接过她手里那瓶,果然这瓶很紧,他微微用力才拧开。
        秦桑因为他的细心而微笑起来,举起瓶子调皮地和他的碰了碰。
       
        回到家叶树刚刚从楼上安小离家里下来,告诉正提着行李箱出来的秦桑:小离已经走了。
        “走了?”秦桑惊讶,怎么?哪根线又搭错了?最爱蹭她车的家伙搭公交车走了?难不成陈遇白动作迅速成这样?
        “这个带着路上喝吧。”叶树把一罐红枣汁递给她,“开车小心点。”秦桑接过放在随身的小包里,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桑桑,”叶树扶着门框,笑得温婉可人,秦桑回头望去,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嗯?”
        “不高兴了就来这里住住,进不可攻,退还是可守的。”叶树冲女儿眨眨眼。秦桑笑着点点头,在她温柔的目光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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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7 14:45: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世界上的事情是这样被陈遇白划分的——他想要的,他不想要的。前者他掠夺,后者,他摧毁。
        陈遇白认定:女人是这个世上最捉摸不定的对手。
        安小离从家里回来,对于自己不告而别、饿了他两天的事情,半个字的解释也没有,反而更为冷淡,开口闭口客客气气地叫他“总经理”,气得他一天之内骂走了两个经理。
        总经理室的低气压笼罩着整个公司,唯独安小离老神在在,缺了谁地球不转呀?稀罕!
        “抱歉,借电脑收个邮件,我的手机没电了。”工程部的年轻设计师王志,长得可攻可守,这时双手撑着服手坐在椅子里的安小离,笑得销魂无比。
        安小离看着他熟练地点开网页,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性感无比——她就喜欢手指修长漂亮的男孩子。
        “咦,你也是J大的?”她尽量压着嗓子使声音听上去温柔一些。
        王志点开的邮箱是J大计算机系内部邮箱,本来是计算机系几个师兄写出来方便“互通有无”的,但是因为容量超大,内部发送信息奇快无比,渐渐地J大其他系学生也向计算机系的央求,最后人手一个,几乎成了J大的一大标志。
        王志笑的时候很温柔,明亮的眼睛上没有镜框覆盖着,看着格外的舒心,“其实这个邮箱的扩展代码有一部分是我写的。我是计算机扩展与发展031班的。”
        安小离本来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这下笑得跟向日葵一样,给他端来一杯水,笑眯眯的:“师兄,我是062的,我叫安小离。”
        总经理室刚巧走出来一个垂头丧气的员工,门一开一合之际,某人眼里的小飞刀嗖嗖地射向外间正相视而笑的一男一女。接下来,过来例行演示最新程序的王志被陈总尖锐地挑了一个下午的毛病。
        真是莫名其妙,王志暗暗地想,又不是他一个人写的程序,至于冷嘲热讽到恨不得把他丢出去的样子嘛?!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陈遇白忽然走了出来,黑色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麦色的健康小臂,斜斜地倚在门上,随随便便的就摆了个迷死万千少女的冷酷POSE,“今晚不用去我那儿了。”
        安小离心里一揪,随之而来的是愤恨与唾弃:什么里吐不出什么!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被他说得好像多暧昧一样!
        “这个给你,”他回办公室拿来一个粉色的大盒子,“晚上穿它,跟我去一个聚会。”
        他语气还是冷冰冰,可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就伸了出去,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
        “我还有一些文件要批,你先去做个头发化个妆,结束了打我电话,我去接你。”他说完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轻叹了口气,“是公事,算加班费,双倍。”
        安小离这才有点精神,抬起头来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拿着盒子和包包昂首挺胸地往外走了。
        陈遇白被她不咸不淡的态度气得够戗,看着她的背影直磨牙。
       

        秦桑接到安小离电话时正在沙龙里做头发,小离想着反正能报销,就打了车过去找她。
        “不去。”秦桑翻着娱乐杂志,干脆而漫不经心地拒绝,最烦这些聚会啊PARTY,穿的跟圣诞树一样四处端着笑,秦宅时不时地来一场她都尽量躲着,好好的一个晚上,做点什么不好,偏要去活受罪。
        安小离在她看不见的侧面翻了个大白眼,正巧她点的理发师空了,过来殷勤地问她要做个什么造型。“要最贵的。”安小离丢了手里的杂志,正襟危坐,从镜子里看着站在身后的韩版美少年,一本正经地调戏,“你有提成的吧?姐姐照顾你生意,什么药水贵用什么,什么烫最新就烫什么,反正,咱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长发的美少年发型师笑得花枝乱颤,揉着安小离的肩直喊姐姐真可爱。安小离得意了,昂着小下巴一句比一句贫。秦桑终于忍无可忍,偏过脸瞪了她一眼,对美少年下了指示,“给她把头发柔顺了,染个酒红色。”安小离的发质有点硬,还是微微的自然卷,衬着她一张苹果脸很可爱,不过穿起晚礼服来就显得不搭调了。
        美少年噙着笑去准备药水和机器了,安小离转而向秦桑继续刚才的说服:“桑桑,你一定得去啊。我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秦桑哦了一声,笑起来细白的牙齿闪亮,“你又闯祸了?”
        通常安小离这么殷勤,不是钱花光了要蹭饭,就是闯了祸要她帮忙。
        安小离眉毛拧成一团,“秦小桑!你不要得了便宜……反正你一定得去!我衣服都给你准备好了!必须去!”她神情激昂,嗓门奇大,引得别的客人都看了过来,秦桑连忙摆手,“好了好了,不就一个聚会么!去就去好了,激动什么啊你!”
        小离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
        秦桑无奈地继续翻杂志,真是上辈子欠她的,从小到大不知道给她收拾多少烂摊子,现在可好,连他们老板要出席聚会带女伴都得陪着去壮胆,什么世道!从沙龙出来,离七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秦桑的家就在附近,两个人就近回去换衣服化妆。
        陈遇白给的礼服给了桑桑,安小离自己又没有那种华丽衣服,就在秦桑的衣柜里挑。
        秦桑那边,一打开盒子就觉得不对劲,哪有小秘书陪着出席宴会穿KK定制的礼服的?一件衣服她两年的工资都不够的。
        “好看么?”秦桑换上了衣服在镜子前面转了个圈,果然,安小离眼里一阵黯淡。
        秦桑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她从柜子里找出昨天秦宅刚刚送来的几款小礼服,挑了一件白色的,裙摆上有一丛丛的雏菊花样,很配安小离清新的气质,“这件,换去!”
        安小离从小到大一直是短发,大学里下决心留了很久才过了肩膀,柔顺之后卷的部分拉直了,倒也算长发飘飘。白色的吊带裙收腰,到了下摆处散开来微成伞状,及膝的长度,俏皮而不失大方。她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满意极了。
       

        陈遇白的车子到楼下时,两个人堪堪打扮完。秦桑故意走在前面下楼,果然,倚在车门上等着的陈遇白看见是她穿着那件衣服款款而来,眼里的冷色一闪而过。
        安小离拉着她的手,淡淡地和陈遇白打了一个招呼,三个人沉默地上了车。路上此时还是有些堵,陈遇白的车却如入无人之境,只当三个灯全是绿色的,一路加足了马力呼啸而去,安小离没气质地双手拉着副驾驶座的拉手,吓得小脸粉白。
        秦桑安安稳稳地坐在后座上,看看窗外的风景,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瞄一眼上车起就冷着脸的陈遇白,他眉微拧,清冷的眸子瞄一眼安小离就亮了一分,轮廓分明的脸线条流畅,薄唇紧抿。虽然说这个男人自大腹黑了一点,可她不得不承认:冰山美男啊!车子在“非”的楼下急急一个刹车,生生地拖出几尺长的印痕。车子停下,安小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赶着投胎啊!”晃过神来的某人,被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刺激得小宇宙都爆发了。
        陈遇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唇抿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后座上的秦桑看着这对冤家互瞪,笑着解开了安全带——好戏看够了,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安小离当然不肯放人,秦桑被她缠得不耐烦,悠悠地瞄了一眼脸色越发冷青的陈遇白,陈遇白收到她的眼神,眉头更紧了,伸手用巧劲一扯,把还要胡搅蛮缠的小女人强行搂在臂弯里往里走。
        安小离被陈遇白带着直上三十三层,进了遐想已久的“非”她就忘了刚才还在生气。这果然就是高级场所啊,那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瑶台仙境……
        “嗨,三哥,小离。”秦宋从走廊那头招摇而来,穿着米色的薄线衫,黑色的休闲裤,配上他招牌式的坏坏笑容,小离顿时就倾心了:就说嘛,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啊,看看,眼前不就一个极品!
        陈遇白和秦宋说了几句,三个人一起往厅里走。到了大堂那边,小离眼前一亮。
        大厅里站着个女孩子,穿着一身很漂亮的小礼服,小巧美丽的脸上却全是不耐烦的表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傲气。
        “找到没有?”疑问的语气,不耐的口气。
        大厅里被四道红龙隔出一大块,寥寥几个客人都被阻着进不去出不来,有数十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蹲在地上从雪白的羊毛地毯里找着什么,听她开口,都是面上一紧,伏得更低。
        安小离幸灾乐祸地看向陈遇白,他不是“非”的股东之一么,这下被踢馆了吧?
        哪知万年大冰山这会儿竟然挑着眉,抱着肩看好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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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8 10: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电梯这时门又开了,走出一大帮西装革履的男人,安小离只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因为他每年都会出现在公司的年历上。
        “怎么了?”终极BOSS登场,果真高大英俊、冷酷无情的样子。小离替那个美丽女子捏了一把汗,据说此BOSS凶残成性,暴力血腥,这下要血溅当场了。
        “耳钉掉了。”那个女的眉毛都没抬,冲着大BOSS口气不善地喊话。
        果然大BOSS皱眉,向那女孩子走了过去……伸出了大手……小离正要大叫一声闭上眼睛之际,大BOSS揽住了那女孩子,用柔软的让人想睡觉的语气说:“急什么,看你脸皱得像包子一样。”
        小离瞪大了眼看这诡异的一幕,陈遇白秦宋却已经别过头去,显然见怪不怪。
        “把地毯都掀了,切成小块一点点地抖。”梁飞凡平静地说,马上有手下着手卷地毯。
        小离眼角抽搐,这么漂亮的地毯,搬回去多好啊,切成一块一块的……
        那个美丽的女孩子哼了声,“早说你骚包了,门口铺什么地毯!换成大理石多好。”
        大BOSS竟然……笑了。小离捂着心就要倒下,耳听大BOSS更温柔的声音,“好,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
        这气势恢宏的大厅配个红色的大理石……小离感慨,混搭啊混搭。
        “今晚不营业了,把这层的地毯都换掉,换成红色大理石。”
        “好酷!”小离低呼,震撼得就差鼓掌了。陈遇白见她两眼冒桃花的样子,冷笑了声,摸摸她下午新做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还有更酷的,她要是对你说句‘这小姑娘头发不错’,我大哥能把你头发一根根揪下来做成假发给她戴着玩儿。”
        小离蹬蹬蹬倒退三步,毫不思索地躲进陈遇白身后,捂着那头好不容易留长的秀发大气都不敢出。接下来一整个晚上,安小离都小心翼翼地躲着那个人称“烟小姐”的年轻女孩子。她仔细观察过了,顾烟的头发虽然长,可是没她的好看,貌似真的有揪她的下来做成假发玩的前提与可能性。
       
        这个陈遇白所谓的公事聚会,有些奇怪。没有其他公司的老总经理,只有传说中的梁氏几大BOSS。
        大BOSS一晚上都在哄着丢了耳钉板着脸的烟小姐,陈遇白和一个瘦瘦高高、长得比下午美少年发型师还要中性的美少年在玩斯诺克,那个不知道排行第几的容总搂着个正当红的女明星在喝酒。最小的秦宋则拿着麦克风陶醉地鬼吼。
        “你去帮我问Echo要签名好不好?”垂涎了一个晚上的安小离扯着禽兽的衣摆,可怜巴巴地求,她觉得几个大BOSS中间,就数秦宋最有亲和力了。
        秦宋颤着声飙了一个高音,在间奏的时候拍拍安小离的手,“自己去!我去我二哥还以为我要挖他墙角呢。”
        “我这不是近星情切么!你帮帮忙啦——桑桑也很喜欢她嗒!”小离机灵地搬出尚方宝剑,禽兽挑挑眉毛,果然就乐得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Echo见秦六少爷亲自来要签名,笑得合不拢嘴,娇滴滴地问签在哪里呀?
        容岩贴近她艳若桃李的脸,邪邪地往她耳朵里吹气,“签你内衣上给他……”Echo笑得花枝乱颤,捶着容岩娇嗔地直嚷嚷“讨厌”。
        秦六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拎着两张签名照过来,一把塞小离手里。安小离高兴得两眼冒星星。“什么品味……”秦宋不满地塞给她一个麦克风,“来,陪少爷唱首歌!”
        安小离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和秦宋并肩蹲在选歌机旁边,两个一向都有些被视作异类的人一拍即合,顷刻间点了一长串的High歌,搭着肩膀跳起了兔子舞。
        “啊!”不远处纪南一声惨叫,捧着手直跳脚。陈遇白不知道看了哪里,一竿子凌空直接戳上了她撑在桌边的右手腕。
        容岩扭头一看,把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推开膝盖上腻着的Echo,急急忙忙地过来。捧着纪南开始泛红手腕,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事啦。”纪南眼看二哥脸色越来越沉,忍着痛“呵呵”地笑,“一下下,没事没事,三哥,咱继续玩哈!”
        陈遇白不答,他正目光冷冷地盯着那边勾肩搭背乐成一团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听见纪南说什么。
        纪南和容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心下立即都了然。就说嘛,陈遇白难得带个女伴来参加兄弟聚会,一定是认准了的。不过小六,这是吃了哪颗雄心豹子胆了?
        安小离粗着嗓子唱:“夏日的热情打动春天的懒散,阳光照耀美满的家庭——”,秦宋很陶醉地和声“YE YE ”了两声。
        “每一首情歌都会勾起回忆,想当年我是怎样认识你……”
        “but here know。”秦宋用男声唱完这句,尖着嗓子接下去飚,“冬天的忧伤结束秋天的孤单,微风吹来苦辣的思念……”
        安小离也像秦宋那样变声唱男的——“I MISS YOU YE……”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首甜蜜情歌唱得妙趣横生,连闹了一晚上小脾气的顾烟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表演。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过着安定的生活,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你要嫁给我……”
        两个开演唱会的人背对着观众,一屋子人脸上各异的表情他们都没有看到。顾烟笑得双眼弯弯,梁飞凡陪在一边看着,他一向只要她高兴就好。容岩和纪南边看表演边看某人脸上一层又一层往上罩的煞气,想象着秦小六待会儿的下场,简直摩拳擦掌。
        剩下的那个煞气腾腾的某人,握得死紧的拳头,一点点地松开。最后伸出修长漂亮的食指,温文尔雅地扶了扶眼镜,眼镜后面一丝冷光赤裸裸地闪过,冻得一边的纪南直直倒退三步。
        终于,饮食部的经理进来,打断了这场诡异的饭前演唱会。
        一道道的美食流水上来,长长的自主餐桌一会儿就摆满了,刚刚消耗了不少体力的秦宋和小离大呼小叫地放下麦克风转换表演舞台。
       
        “好吃么?”小离咬了一小口不知道什么的肉,听到有人问,就点点头,“好吃!”
        是顾烟,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我是顾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小离。”她笑眯眯地伸出手,越过桌子和顾烟握了握手。安小离从小就团结友爱,何况现在对象还是大BOSS的心头肉。
        “你是秦宋的女朋友啊?”顾烟端起盘子也开始找东西吃,边和小离闲聊着。
        “不是!”安小离还没张嘴,一个冷硬的男声就代她作答了。
        是陈遇白。
        “马上就是了!”小离气质地甩甩头发,自以为洒脱傲气地顶嘴。
        顾烟看着陈遇白的脸色一点点地由青转黑,乐得不是一点点,她回身,向沙发上正和纪南聊天的秦宋招招手,“秦宋,过来!你女朋友找你!”
        秦宋隔得远,没听清楚,见顾烟招他就屁颠颠地过来了。大难临头他还不知死活,随手拍了安小离一下,“待会接着飚歌啊!”
        安小离仰起头笑得甜甜的,“我吃饱了,现在就去吧!”
        顾烟乐坏了,因为陈遇白现在的脸色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
        秦宋不是傻子,一下子知道被安小离坑了,急急往外抽身逃跑,“那什么——四哥你叫我啊?”他往纪南的方向虚喊了一嗓子,扭头就逃——妈妈呀,三哥这神情看得他小心肝颤颤地抖。天要亡秦,纪南竟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什么?我没叫你啊,怎么了?”
        秦宋顿时灰败着脸泪流满面。
        陈遇白深深地看着安小离,在顾烟和纪南饶有趣味的眼神里,伸手端了一杯酒,默默地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小离的心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狠狠的抽了一下,就像……就像小时候摔了最爱的小天鹅水晶,那种瞬间心碎的无措感觉。
        秦宋死死地抓着桌子边,打死也不愿意跟安小离狼狈为奸,小离死活拉扯不动,只好再一次无耻地搬出秦桑威胁他,秦宋一步一把鼻涕地跟着她走,三哥那冰冷的眼神背对着也清晰无比,他抱着麦克风苦思冥想,最后点了一长串的儿童歌曲,嗯,只有这些里面没有情啊爱的,这样三哥待会杀他的时候,刀会磨得快一些——既然要死,少受一点折磨也是好的。
       

        晚上散场的时候,顾烟拉着小离一个劲地笑。梁飞凡看她一晚上都高兴,嘱咐陈遇白以后常带这个小女朋友过来。
        陈遇白牵起嘴角,淡然地答应,接着便话锋一转:“上次要我考察的那个海外拓展计划,我前两天刚刚做完,可行性不算高,百分之五十五。但是我认为,梁氏这几年养尊处优太久,是时候伸展一下拳脚了。这个拓展计划盈利相持线是拉得比较长,不过放出风声去,对梁氏最近的并购案很有帮助,何况我估算下来的话,单单股市受这一计划刺激带来的盈利,就可以持平这年度开发案的总值。”
        梁飞凡听了后仔细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嗯——”陈遇白微笑了,镜片后的双目神采飞扬,“不过,首站是阿拉伯国家,我和那边都不太熟,恐怕需要延长点时间给我。”
        梁飞凡抬头看了他一眼,陈遇白不避不让和他对视,梁飞凡轻笑了声,“你坐镇负责指挥就行了,跑腿的事情让别人去做。”
        陈遇白推了推眼镜,笑得波澜不惊。他们身后,某个和阿拉伯国家王子私交颇好的人,这时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哼着小曲上来,见了陈遇白谄媚地笑,“三哥……呵呵。”
        陈遇白拍拍他的肩膀,那善解人意的态度,让秦宋差点潸然泪下,“三哥都知道,你乖啊!”掐了掐他的脸,陈遇白弯着嘴角向下一个待解决的问题走去。晚餐到一半的时候纪南就打电话找李微然,明明刚刚在路上还说就到的,人呢?
        “你的电话响了。”秦桑提醒坐在对面沉默了一晚上的男人。
        李微然从沉思里醒过来,看了一眼来电名字,掐了,抬头对秦桑笑了笑,解释道:“是纪南。”
        秦桑喝了口柠檬水,无所谓地笑笑。
        “非”附近一向很少出租车,她刚走了几步身边就停下一辆车,李微然微笑的脸探出来,“桑桑,好巧。”
        知道很可能会在“非”遇上他,她连在附近用完晚餐再走都免了,谁知道还是无巧不成书。
        其实是不是真的有命定这一说?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多的人里面,唯独一遇见了他,她就丢盔弃甲不战而退呢?
        “R市好玩吗?”他把清蒸鲈鱼去了刺,夹到她前面的碟子里,其实秦桑的喜好真的很容易看出来,不管是清蒸鲈鱼还是他李微然。
        “还行。”她喝了一口水,淡淡地敷衍他。没有鱼刺的清蒸鲈鱼实在完美,可是她吃了两口却再不动筷。
        很小的时候秦桑就知道,喜好这种东西,你要是没有资本的话还是不为人知的好。
        吃完晚饭九点多了,李微然开车送她回家。到了楼下,她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他忽然开口:“秦桑,我要的那个理由呢?”
        秦桑也算有所准备,抬头一笑,说:“我或许真的对你有些好感。可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你不适合我。所以未免两败俱伤,还是不要铤而走险的好。这世上痴男怨女那么多,我们何不脱俗一点。做朋友好不好?”
        “你真是苛刻,”他皱眉,修长的手指捏在方向盘上,“连入学考试都免了。”
        “呵呵,你还是有其他的好学校可以去的。再见。开车小心点。”她下了车,从降下的车窗里向他挥手。
        “知道了。”李微然还是不怎么爽的语气,车子刚刚滑出去刹车灯就亮了,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我要向教育局长举报你剥夺我的学习机会!”
        车子从大门口拐了一个弯不见了,秦桑还在原地愣着,眼里全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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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8 14:38:51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最准的第六感告诉安小离,她闯了大祸了。
        陈遇白的脸色一个晚上如同交通信号灯一样的,不停转换、颜色分为青,铁青,渐黑,黑,很黑。
        她本以为黑的下面是墨,可是显然第六感和智商也是挂钩的,陈遇白从“非”出来之后,竟然放晴了。
        不过么,他嘴角那柔和的笑,怎么会让安小离越看越瘆得慌?
        看他又推了推眼镜,安小离下意识地想跳车,咽了口口水,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我……”
        “太晚了,宿舍关门了吧?”他温和地问她,“还是回我那里好不好?”
        安小离的学校离公司有一段路程,每晚在陈遇白那里吃了晚饭,陈遇白进书房处理公事,她收拾完了,就自己在屋里玩,等他忙完一阵出来再送她回去。前阵子有次他无意带回来一张公司测试用的DVD,她等着的时候翻出来津津有味地看,一时不察过了宿舍的门禁,就赖在他家住客房。
        从那以后,陈遇白家里缠绵悱恻的言情电视剧DVD,莫名其妙地一天比一天泛滥,安小离这个向来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就一天比一天熟悉他家的客房。
        “我……去桑桑那里住。”
        “哦?你现在还有脸见她?”陈遇白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温和。
        安小离的脸色立马变了,“我为什么没脸见她!我……我都……我为什么没脸见她!”
        “都什么?都打包好送我面前来了,是么?”陈遇白的声音真的是如沐春风、风调雨顺。
        安小离扁扁嘴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她也没打算追究了。反正借着接近她追秦桑的男生多了去了,多他陈遇白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她算够义气了,本来这么久以来纠结着以为钓上金龟了,谁知道……那天在R中看到他和桑桑坐在小店门口,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拧开饮料递给低头害羞的桑桑,两个人浪漫地碰了碰,相视而笑。广告画面一样的俊男美女组合格外养眼。安小离的眼睛一瞬间痒得通红,捏着零钱失魂落魄地往回走,到家被等着酱油下锅的陈老师追得满屋乱窜。
        晚上喝着红烧鱼中途变身的鱼汤,嘴里苦苦的,陈老师还在那里一口一个“缺心眼”地数落她。好吧好吧,桑桑漂亮桑桑聪明桑桑能干桑桑是仙女,你们都去喜欢她吧!
        第二天一早她就背着自己的小行囊,在她爹妈的呼噜声里凄凄惨惨地一个人坐公车回来。不是不恼怒的,只是后来平静下来了,桑桑的好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安小离别的事情上再糊涂,十多年友谊和不靠谱的男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尽管心里有些异样情绪,她还是坚定地帮助了这一对养眼的鸳鸯。照她看来,桑桑这样想得太多的人,就得她老板这样冰山气质的才镇得住。爱给自己找不痛快,找个爱成天给你找不痛快的人对着,多好。
        “真可惜,没撮合成。”陈遇白似笑非笑,“你总是这样的,以为别人的智商只比你多个四五十。不对,安小离,你哪有智商可言。”
        “你聪明!你智商高!还不是要借着我来追桑桑!得意什么呀!”安小离常在河边走,多少也适应了河水的温度,牙尖嘴利地回过去,陈遇白脸上笑容未变,眼里的阴霾却更深了一层。
        “我智商不高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操心——”
        “啊……”
        一声尖叫化作闷哼。
        脸被他一只手给固定按在了车座上,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清冽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坚定灵活的舌头热热黏黏地舔在她紧闭的牙齿上,手指捏着她的下颚一用力,她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被捏得酸痛的牙关不由自主地启开,他如狼似虎地吮起她的小舌头往外吸,安小离舌根痛得直抽筋,两只手舞着拍打在他背上。
        他总是一身正装,看不出身材啊肌肉的,真的拍上去却硬得很,小离打得手掌都疼了,他还是浑然不觉的样子,闭着眼含着她的舌头吸得正销魂。
        路上值班的交警注意到这辆忽然停下的高级跑车,一看车里的那个男人大半个身子越过去趴在副驾驶上,压着一个女人正激吻,他猛敲驾驶座车窗。
        奈何他怎么敲那人也没反应,他便绕到副驾驶门外,敲起了这边的窗子。
        这时陈遇白的左手刚刚从安小离的领口探下去,她还沉醉在他霸道的吻里面没有发觉,听见敲窗的声音,立马清醒,掐着陈遇白的左手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陈遇白遗憾的放过了她红肿的唇,微微撑起身,恼火地瞥了眼窗外,手一勾拿到了自己的电话,就这样趴在她身上按了几个键,按开车窗,把手机递给那个吃饱了撑的开始啰唆的交警,“走远一点接。”他说完就升上车窗,冰冷的语气让那个多事交警真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遇白起身给安小离拉好衣服,手指最后还在她锁骨上恋恋不舍地磨蹭了一下。
        安小离指尖发冷,捂着脸冷却快烧起来的脸庞,脑袋里一团的迷糊,他……
        “我给你两个两个选择,A,在这里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他停顿了,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眼镜,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里,赤裸裸地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安小离迅速地决定自保先——“我选B。”
        陈遇白笑得好温柔,很纯洁地拍了拍她的头,“真乖。”
        安小离顿时觉得比刚才更冷了。
        那边交警已经接完了电话,踢着正步捧着手机过来,双手奉上,“陈先生!局长祝您……夜晚愉快……”
        陈遇白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升上车窗,一踩油门,车子箭一样地冲了出去。
       

        B,不是一个好选项。安小离推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不断做着无效挣扎,大脑缺氧,昏昏沉沉地后悔。
        陈遇白明显极端兴奋地一路飙回家,拉着她的手快步上楼。小离跟在他身后进屋,手刚带上门,他就山一样压过来,密密麻麻的吻昏天黑地地落下。一直把她往后推,门一声巨响关上,她被按在门后动弹不得。
        B选项,显然不是陈遇白一贯的冷清高贵风格,眼下正抓扯着她衣服往下剥的这个男人简直是野兽派的。
        剥?
        “别动!”陈遇白不满地吼这又咬了他一口的女人,“你自己选的B。B就是回家再做。再动!还动!”他抱住还是不配合的小女人,双手在她背后用力一扯,拉断了小礼服的两根带子,一晚上看她挤着小乳沟冲老六媚笑,他早就计划好要把这件暴露的衣服扯成碎片了。
        安小离尖叫一声,双手环在胸前,堪堪压住了往下掉的裙子,她顺势蹲在地上,抱着肩,以一个标准的被和谐姿势,仰脸看着欲火中烧的某人。
        陈遇白的胸口起伏明显变剧烈,要说有什么比一丝不挂的安小离更刺激他的,就是半遮半掩楚楚可怜的安小离了。他笑起来越发柔和,手下却用了力道,一把拉得她站起来往前一个踉跄,他一个打横抱起了她。
        卧室的门被大力的一脚踢开,大床就在眼前。
        安小离被扔上床的刹那给自己做了一个选择题——TO BE ,OR NOT TO BE。事实上上帝是公平的,砸了你一扇玻璃窗,肯定会补给你一盏破台灯。她安小离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
        “陈遇白!你看看清楚!我不是秦桑!”她在布料刺耳的撕裂声里,抖着嗓子喊出来。
        骑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下子停下了动作。小离狗血地悲哀起来,果然。
        “安小离,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陈遇白的手握成拳按在她头两边的枕头上,指关节发白,脸色狰狞,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
        “你还能给我再笨一点!”
        “我陈遇白看上的人,需要通过接近你这样的白痴去追!”
        “你当然不是秦桑!你有她一半聪明我就谢天谢地叩拜来往神明!”
        “你简直——”
        啪!
        陈遇白惊悚了。这是他第一次挨别人的耳光。
        “呀呀个呸的!你个没品位的猪头三!我笨不笨我自己知道!用得着你个非亲非故的路人吼我!你屁都不放一个对着老娘又啃又压的你才不想活了!要不是看在你还是我债主的分上我早报警告你强奸了!现在你他妈立刻滚下去!”安小离用力一脚把惊悚中的男人踹下了床,自己哧溜躲被窝里去,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剩一个脑袋探出来,躲躲闪韩地看坐在地板上发呆的陈遇白。良久,陈遇白爬了上来。
        他一有动作她就迅速地钻进被子里埋好。陈遇白默默地躺直,靠着卷成粗粗一条的安小离。
        凌乱的床上四处是破裂的布料,床单皱成一团半拉着垂在一边,埋在被子的女孩子呼吸匀长,身边躺着衣衫基本整齐的男人,悠远深长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世界上的事情是这样被陈遇白划分的——1,他想要的。2,他不想要的。前者他掠夺,后者,他摧毁。
        他原以为安小离属于前者,恼怒起来觉得她似乎是后者。但是现在,他不安地发现,她似乎不在他以为的那个世界里。
        “我没喜欢上秦桑。”
        “那天我去R市,是抓你回来煮饭的,你不在,我很饿。”
        大概是房间太大的缘故,安小离觉得回声阵阵。
        ——我没喜欢上秦桑。
        ——我去R市抓你回来。
        ——你不在,我很饿。
        原来如此。
        呵呵,那是人生的第一次,安小离喜欢上原来如此这四个字。
        “……你去哪里啊?”她感觉到身边一动一空,探出半个身子来急急地喊下床往外走的陈遇白。
        “去路人该去的地方。”他冷冰冰地说,眼神掠过她锁骨下方露出被子的一片旖旎风光,绵白的起伏若隐若现,一片雪嫩上面几个刚才他留下的红色印记,陈遇白不自然地偏过头去,冷哼了一声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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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0:04:5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床,到底是不能随便上的。
        秦宋觉得今天的气压不对,三哥的脸似乎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仔细看又明显有点莫名其妙的怒气冲冲。他猜是让安小离给气的,可看安小离又是一副高高兴兴的脑残样子,不像惹毛了三哥的人应有的表情啊!
        他笑眯眯地把手里的纸袋放她桌上,又从裤子袋里掏出一罐可乐,“呐!请你吃的。”
        “你知不知道吃了肉包再喝可乐,打一个嗝那个味道像什么?”安小离木着脸。
        秦宋摇摇头。
        “像吃多了洋葱排出来的气体味道。”
        秦宋一掌拍在她脑门上,“你丫还能再恶心一点!”
        安小离臭美地捋了捋刘海,再白他一眼,撕开肉包的纸袋啃了起来。
        秦宋趴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挤出少年明媚的忧伤眼神,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安小离被他冷得肉包都冻在食道口下不去,叹息了一声:“说吧说吧!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咱商量着来,总能打倒一切纸老虎的。”
        “你说过要帮我的——”秦宋拉过那罐可乐,打开来喝了一口,打了个嗝,忧伤加倍,“我真在‘兴隆’的八楼等了两天,可她一直没来。”
        “兴隆”是秦桑常去的一家百货公司,秦宋在那里没等着秦桑,倒是吓得经理差点停业整顿。
        “东街我也蹲了,也是一次都没见到她!”他哀怨的眼神写着“你在骗我”。
        安小离没理他,伸手去抢他可乐,秦宋手快,抓回来哇哇怪叫着一口喝光了,然后得意洋洋地把空罐子捏扁了在她眼前晃。
        安小离痛苦地拍着胸口,她刚刚一口包子皮咬得多了,现在卡在那里上下不得,想喝口可乐顺一下,却被他气得反而更呼吸不畅了!那只禽兽怎么那么欠捏啊!她要噎死了!
        秦宋越笑越觉得不对劲,眼看安小离脸都涨红了,进气多出气少……糟糕!她要是被噎死了,谁还透露桑桑的行踪给他啊?!
        他慌忙的伸手拍她背,心急之下没拿捏好力道,一掌就把她拍趴下了。
        陈遇白终于被外面那一阵低语一阵惊呼弄得心烦意乱,走出来一看,安小离正趴在桌上脸朝下,肩膀一抽一抽的,秦宋整个人罩在她上方,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摸在她背上摩挲。“啊!”秦宋一抬头看见他,像被针扎一样跳了起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三哥!”
        安小离食道里噎着的包子被秦宋那一掌给震下去了,可是后背疼得她整个人麻木,于是她正巧就在此时“娇喘”着抬头,用在某人听来很娇媚的声音埋怨,“你想弄死我啊!”
        秦宋被陈遇白眼里蓦然暴涨寒光射得全身穿孔体无完肤,他直呛呛地立着,泪流满面……
        这次,阿拉伯他去定了……
        其实差事是个肥差,拿着公款陪吃陪喝陪玩,换成往常他也就屁颠屁颠地去了。可是现在他还有人生大事丢不下啊!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回来他的桑桑要是被谁拐了,他就不活了!
        昨晚他求了烟姐半天,说尽了好话大哥才勉勉强强地点头,说老三同意的话,叫老五代他过去也行。这下好了,不要说阿拉伯了,恐怕三哥送他去西天的心都有了。
        呜呜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胡了!”李微然乐得手一抖烟灰洒了一裤子,笑着腾出手来去拍,“给钱给钱!”
        陈遇白看了眼出臭章的秦宋,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大方地丢了筹码给老五。
        容岩一晚上手气都不怎么顺,皱着眉呛秦宋,“您老今天眼神不济呢吧?”
        纪南本来坐在容岩身后看牌的,这时呵呵笑着伸手,在秦宋刚蓄起的小胡子上一抹,“小六,你这小性感胡子是不是影响风水啊?”
        秦宋翻脸,把牌一推:“找我抽你呢吧?”
        纪南“哟”了一声,站起来开始挽袖子,“来来来!让你看看我纪四少爷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打响的!”
        秦宋憋了一肚子的火,冲里面厅里正和梁飞凡腻味的顾烟一叠声地喊,要把位子让给她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大哥的。”说完他怒气冲冲地拽着曾经的全国武术冠军,单挑去了……
        梁飞凡被顾烟强行拉过来助阵,坐在她身后圈着她替她理牌,他笑着问对门的李微然:“小六不是说遇上什么不容错过的,走不开么?怎么你没答应他替他走一趟?”
        “他就电话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我还没问清到底怎么回事儿呢,他就踩了三哥尾巴了。这下我倒想去呢,可由得咱三哥由不得天。”李微然乐。
        容岩摸着牌,一双桃花眼笑得妖气缭绕的,“大哥,你是不知道,咱老三调整的那计划——那叫一个雄心大略,你今年不给他分一个大红包,我都看不过去了!那路线图安排得一个妥当啊——从沙漠边缘的小部落起,一个个地友好访问过去,宁可枉杀一千,不可漏下一个!没个半年绝对回不来!咱们小六,即将带着那入乡随俗的小胡子,贯穿整个沙特阿拉伯,脚印绵延几万公里,直插石油之国的心脏!到时候纱丽一裹,露出一对销魂的勾人眼,小身板扭得那叫一个妖娆啊啧啧啧……”
        陈遇白微笑向滔滔不绝的容二点头致意,“过奖过奖!”
        容二抱拳,“谦虚谦虚!”
        “不敢不敢!”
        “要的要的!”
        一桌人笑得快翻天,秦宋被纪南修理得面红耳赤,一瘸一拐地进来,咬牙切齿抬腿踹向容岩,容岩一闪,又利落地一个过肩摔,秦宋立马倒在麻将桌上四脚朝天。
        一桌的牌都被搅乱,容岩摊了摊手,起身去找小四。李微然和陈遇白早就嫌弃顾烟的牌技,正好借机会散了。剩下梁飞凡陪着顾烟,卿卿我我的根本看不到某个伤员。
        秦宋顿时倍感众叛亲离,赖在桌上凄惨干嚎:“我不要去啊……”
        “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啊……”
        “啊……”
安小离很委屈,小禽兽真是没人性——只要是个人,对着香喷喷油汪汪的烤鸡翅,怎么可能摆出哀伤的表情来啊?
        “你再敢多啃一只,我就把你烤成乳猪啃!”秦宋恶狠狠地威胁。安小离舔了舔手指,然后伸过去拍拍他的脑袋,“姐姐瞧瞧——啧啧,这小样儿,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姐姐你就帮帮我吧!”秦宋顺势下坡,鼓着腮帮子任她用油乎乎的手捏着,还瞪着眼睛装可爱。他长得好,这么幼稚的动作做起来也是好看的。
        安小离大悦:“哎!你又没欠陈遇白钱,干吗他让你去你就去啊?”
        秦宋郁闷不已:“因为他太可怕了——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我都是被你连累的!”秦宋愁眉苦脸地抱怨小离,“要不是你陷害我,那个计划是明年才会提上日程的!要不是你饿死鬼投胎在那乱喊,我去两个月就能回来!都怪你!”
        说到这里小离真有些歉疚了,“好啦,今晚我帮你约桑桑出来吃饭,给你践行,好不好?”
        “就这样啊?”秦宋显然需要更多。
        “唉,不是姐姐不心疼你啊,”小离又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啧……皮肤真好真滑,“可我家桑桑真不喜欢你,我再帮着你也没用。”
        秦宋的脸黑了,“不帮我?那你这么会儿逗着我玩儿呢!”
        安小离皱眉重重地给了他一下,“小孩子家家不许说脏话!”
        “我成年了——不信你上我床试试,保准你一个礼拜就能怀上。”秦宋喝着饮料凉凉地调戏她。安小离听得一恶,伸过去又是一爪拍他头上,“你敢!”
        秦宋躲开她的手,“我当然不敢。回头三哥不得把我劈了。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现在是到了哪一步了?”
        “呃——二垒半。”安小离一向当他诡秘,老老实实地说。
        秦宋邪笑着凑到她面前,“剩下那半垒,是球棍不够硬,还是球洞堵了?”
        安小离硬生生咽下就要喷出来的饮料,绿着脸咬牙切齿,“你还想不想约桑桑吃饭了——”
        秦宋闻言立马收笑,双手举过脑后做投降状,“——OK。”
       

        秦宋现如今是防火、防盗、防三哥,出个门还要求安小离和他一前一后的,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道三哥没有派人跟着呢。于是安小离只好打了的在前面肉痛,后面跟着开跑车的秦六少。
        秦桑果然在学校图书馆,正坐在角落里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小离隔着明亮的玻璃门指给秦宋看,只见禽兽的眼睛一下子又变得绿幽幽的了。
        秦宋眼里的那个下午,让他毕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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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3:3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炎夏的骄阳傲慢地从大大的落地窗里投射进来,幕墙全是玻璃制成的图书馆,就像一座琉璃城堡。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公主,直直的柔顺长发分成两束放在肩上,微微往后面凹的弧度衬着她尖尖的瓜子脸,格外的柔顺模样。
        柳眉碧黛,唇色嫣红,只有山水画里才有那样明烈的颜色。
        那个瞬间秦宋想起小的时候,外公教他和五哥写毛笔字,有一个字帖上说:北方有佳人,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秦宋低头一笑,五哥,我好像找到我的倾城了。
       

        秦桑收到安小离短信就收拾东西出来,秦宋上前替她拉开门,伸手接过她怀里一叠的书,“我来。”
        秦桑低声地道谢,把书全给了他,秦宋殷勤地跑向图书馆前台还书去了。
        小离“呵呵”地笑,狗腿地上前在秦桑肩上捶捶捏捏,“咱家的美女作家累了吧?小的给您按摩按摩。”
        “不敢,”秦桑冷冷地瞥她,“您老一天到晚那么多的心要操,这点小事哪敢劳烦您呐!”
        小离看混不过去了,拉着秦桑的衣角低着头哀哀切切的,“桑桑……对不起。”
        唉,一开始就不该冒险打马虎眼的,陈遇白说得对,桑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动机。
        “哦,为什么啊?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秦桑冷冷一笑,安小离顿时一个激灵,她现在怕透了这种笑容。
        秦宋还了书过来,看她们两个有话在说,隔了几步站在那里等着。安小离低眉顺眼背着桑桑冲他比手势,他犹犹豫豫地走过来。
        果然秦桑当着别人面,就不为难她,“我要是和你生气,不是比你还要蠢。好了,不是给秦宋践行么?我请客,走吧’。”
        秦宋还没摸着状况,就被安小离高兴地拖了就走。
        其实小离知道桑桑就是开玩笑吓唬吓唬她,从小到大只有她对桑桑使小性子,没见过桑桑翻脸的。或者按照某人的说法:情商和智商,那也是挂钩的。
        他们三个人就近去了学校附近最好的餐馆,秦桑笑着说刚刚拿了稿费,点菜的千万别和她客气。秦宋揣摩女孩子的口味,点了一桌的微酸微辣,小离提议说不如喝一点酒,于是又叫了一瓶红酒、两扎生啤。
        秦桑尽地主之宜,倒了一杯红酒敬秦宋,“这杯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回国。我干了,你随意。”
        她利落地一干而尽,秦宋笑得眉眼弯弯,仰头也喝得一滴不剩,坐下来再吃菜,顿时哪一道的味道都是甜甜酸酸的了。
        安小离嘻嘻哈哈地把秦宋的路线图讲给秦桑听,秦桑也笑的不轻,秦宋见她对阿拉伯国家感兴趣,忙把手机里和那些阿拉伯王子的合照拿出来现。
        三个人吃吃聊聊,气氛超级热闹。
        陈遇白的电话在这个时候追了过来。安小离没好气地躲到角落里接,“自己找点什么吃的去,我在外面同学聚会呢,不许叫我回去。”
        那头一阵沉默。安小离为自己的先声夺人沾沾自喜,果然,要压倒一个BOSS的唯一方法就是比他更BOSS。
        “你把胃药放哪里去了?”等了好久,陈遇白低沉虚弱的声音才响起。
        “你……胃疼了?”安小离的语气马上温柔起来,“晚饭你吃了什么?”
        “我没事。你告诉我胃药在哪里。”
        安小离在电话里遥控指挥他找药,听着那边一片翻抽屉的“哗啦”声,想象着他白着脸冒着虚汗的样子,她心里莫名其妙地揪起来。
        “嗯……找到了。”陈遇白似乎是微微地喘了一阵,声音更为低,“不要担心,我没事。你好好玩,回去的时候小心点,知道吗?”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难得大度。安小离心想谁要担心你呢——可是怎么……好像就真的开始心神不宁了呢?
        秦宋捅捅秦桑的手,示意她看安小离失魂落魄的样子。从刚刚挂了电话起她就没了笑容,上来的水果拼盘都不下手了。
        “安小离,家里有事的话可以准你先撤回去。”秦桑把水果盘转到她面前。
        安小离左手一片西瓜右手一块哈密瓜,明明很香甜的水果啃起来怎么有些不是滋味。她艰难地咽下,下了决心站起来:“我先走了。”
        新时代女性要公私分明、敢作敢当。别以为她是同情那座冰山,她是拿了人薪水,忠人之事。安小离弱弱的安慰自己。
        她把手机收进钱包里站了起来,秦桑摸了车钥匙扔给她。小离接过,勾在手指上冲秦宋挥了挥,“禽兽,我开桑桑的车走。你要送桑桑回家的哦。”
        秦宋笑着点点头,“要是一个不小心打进了全垒,记得告诉我。”
        安小离恶狠狠地“呸”了他一声,匆匆地下楼走了。
       

        吃完饭,秦桑主动提出带他去走走,顺便参观校园。秦宋当然求之不得。
        晚上七八点的校园最是浪漫,一对对的小情侣在路上搂搂抱抱,时不时路灯下有忘情拥吻的一对,引起过路的男生几声口哨。
        秦桑在昏黄的路灯下更显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今天的她和往常很不一样,不一样得让秦宋信心满满的想入非非。
        校园广播里很应景地放着情歌,秦宋落后她一步的距离,忽然悄无声息地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我后天就要走了。”他眼神湿漉漉的,小狗一样可怜。
        秦桑回头一笑,借拨刘海的动作,自然而然挣开了他。
        “秦桑……”秦宋一声呼唤仿佛从肺腑里唤出,路灯下秦桑脸上的阴影越来越大,他的头越来越低。
        镜头拉远了看,一个有着英俊侧脸的修长男孩子渐渐地低下头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仰着脸,红润的唇微张。
        “呵呵……”真的只有几寸远,她呼出的气都痒痒地扑在他脸上。秦桑煞风景地笑出了声来。
        “秦宋,你真是狗血。”秦桑笑得分外愉快,真是好笑,她还以为这样狗血的镜头只在残害万千少女心的言情小说里才有,她写了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场景,自己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秦宋挫败。可转念一想,至少她没有给他一个耳光,这是不是还是有希望的?
        “我们今天相处得很愉快,是不是?”秦桑看着不远处的湖心波光粼粼,温柔的夜色里,充盈着夏夜独有的香气。“秦宋,看见你总是让我很高兴。”
        “你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我多么高兴你喜欢我。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你。”她转过来看着秦宋的脸。秦宋已经被她一句又一句引得忽悲忽喜失去心智了,愣愣听着她用词文雅语气低柔地对他说话。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坚持给自己最舒适的生活方式。我喜欢和你做朋友,因为你能吃能玩,长得好看,品味不错,心地也还算善良。但是如果你给我带来困扰,我就只能像这段时间一样,躲的你找不到我。许多人都说不喜欢他就应该放开他,甚至老死不相往来,以免总是惦记。可是我认为,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回应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果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那人生也真的是太不如意了。对不对?”她的嗓音低柔魅惑,秦宋被催眠了一样地点头。
        “所以我认为,我还是应该和你做朋友。你说呢?”
        秦宋的心思千回百转,秦桑这番话无懈可击的温情,可他心底怎么就寒意四起呢?
        “如果我和你做了朋友之后……还是喜欢你呢?”他试探性地问。
        “那我只好选很遗憾的方式,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秦桑,你在威胁我。”秦宋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干净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
        他终于晃过神来了,秦桑在给他下一个套,她先是故意躲着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然后他找上门了她就顺势请客吃饭献殷勤,甜一下他的嘴,再拿着块更大的糖果问他,“以后一直有这样的糖吃哟,好不好?”
        不好!当他秦小六是傻子啊!她话里那意思,做了朋友就再不能反悔去追她。谁要和她做朋友!他要她做他女朋友!
        “不。秦宋,这是我给你这个帅哥的优惠政策。”秦桑靠在湖边的栏杆上笑得甜甜的,“你问问小离,以前那些追求者我可都是一口回绝的。”
        “那是,我秦六少是那些随便谁能比的么?”秦宋骄傲起来实在很幼稚。
        “我不选。我就是要追你。秦桑,我就是喜欢你。”他抱着肩,眼里的光亮比路灯更为炙热。你秦桑再巧舌如簧手段高明,我就是喜欢你。
        此路不通,秦桑扭过脸去,暗自叹了口气,“走吧,送我回去。”
        “你拖着也没用。”秦宋咕哝了一声,跟着她去取车。
       

        极小心极小心地开门进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小离想陈遇白一定是吃了药睡了,她换了拖鞋轻手轻脚地往卧室去看看。
        陈遇白果然在,躺在床上,胡乱地扯了被子一角盖着,一双长腿垂在地上,脚上的皮鞋还没换下来,一只苍白的手覆在眼睛上,静静地躺着。安小离忽然之间心里酸酸的,觉得他好可怜。
        她蹲下给他脱了鞋,把他的腿放到床上。拉开被子盖好,小离轻轻地给他松了松领带,再把他的手放下来塞进被子里。
        “啊!”安小离被他手下面睁着的眼睛吓得叫起来,倒退了两步,“你演恐怖片啊!醒着你也说一声啊!你想吓死我啊!”
        他眸色清明,直直的看着安小离,良久,慢慢悠悠地说:“我也没说我睡了吧?”
        小离拍拍胸口,安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吃药了?”
        “没有。”陈遇白面无表情,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微微闭上眼,很疲惫的样子。
        他的动作让安小离一下子又心软了,跟病人计较什么呢?
        她转身出去开火煮粥,再去找了胃药,倒了水端进卧室。
        “睡着了?”她坐在床上,俯下身去轻轻地问他。陈遇白闭着眼哼了一声,没动。
        “起来吃药。”小离伸手去拉他,一用力真的被她拉起来了——还拉过头了,他顺势猛地坐了起来,把她整个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小离挣扎,“药片——”
        “——没关系,”陈遇白笑得很柔和,“我不吃药……我要吃你。”
        “你胃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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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8 10: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胃痛?”他只是问她药在哪里,是她自己想当然。
        “放开我……床都湿了……”小离摸到床单上湿湿凉凉的一块,是水杯打翻了。
        “也没关系,”陈遇白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亲昵而恐怖地蹭了蹭她,“因为,待会儿会更湿……。”
        “呃……陈遇白你听我说……”安小离惊恐了,他……好像要来真的。
        “嘘,”陈遇白眼角眉梢都是暖意,“你不需要解释今天下午和阿宋见面的事情,也不需要解释骗我晚上和同学聚会,其实和阿宋一起。可是,你还记不记得?我帮你找回了桑桑的手机,你承诺过我的,要谢我……”他一只手把她收在怀里,另一只手的火热之间从她的眉骨往下,一点点地滑下,粉红的脸颊、小巧的下巴、精致的锁骨、柔软的……
        安小离一把揪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下摸去,她的脸涨得通红,“我记得我记得——可我没有答应你怎么谢!”
        “也没否认怎么谢——你,默认了。”他眼里有深沉浓厚的火,烤得安小离呼吸越来越急促,热辣辣的感觉从他手掌心扩散开来,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动弹不得。
        接着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眼睛上,她被施了魔法一样乖乖地闭上双眼,任他吻上自己的唇,一点点地咬噬她柔软的唇瓣,伸进舌尖来勾引她。
        陈遇白满意地一尝再尝,将她拖上床压在身下,他眼里的红色越来越盛,“吃了你,就再也不怕你乱跑了。”
        他呼吸都是滚烫的,热热的熏的安小离彻底软了下去……
        翻天覆地的混乱过后,两个人都是茫茫然的失神,抱着彼此,一句话也没有。安小离累得虚脱,喘着粗气无力地捶他,“陈遇白……你这个禽兽……”
        陈遇白低笑,声音带着特有的暗哑迷人,在小离耳边响起,引得她一个哆嗦,又开始不对劲了。两个人还合在一起,她情动他立刻就感觉到,顿时笑得很坏,“还不够?唔——等一下好不好?我得休息一下。毕竟男人和女人的结构不一样——”
        安小离撑起酸软的身体,一掌向他的俊脸拍过去,手被他捏在手里,放在唇边亲了又亲。
        “真的那么急?好吧,我勉强再应付你一次。”陈遇白一直勉强到床下的纸巾团可以组一场小型足球队,勉强的过程中花样百出、力道持久、姿势繁复。
        最后安小离累得趴在他的身上一动也动不了,全身的筋骨都酸软,困意排山倒海袭来,渐渐地不知不觉,她呼吸匀长,睡了过去。
        陈遇白轻轻地勾起被子盖在她赤裸的背上,由着她就这样趴他身上睡过去。夜色里,他眼神越发的清亮,嘴角的笑意隐约。
       

        如果说有什么比扰人清梦的手机铃声更使人恼火的,那就是持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
        “喂!”安小离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按下通话键,恶狠狠地蹦出一个字。
        “呃,你是……小离?”秦宋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怀疑。
        “废话,不然你找谁!”
        “嗯——麻烦你看一下我家三哥醒了没?我找他。”秦宋竟然有些怯怯的。
        安小离的起床气彻底消了,睁开眼一看,自己手上握着的,可不就是陈遇白那部骚包手机么!怪不得刚才觉得手感那么不一样。
        一只修长的手从枕头上接过跌落的手机,“什么事?”
        看着她迅速钻进被子的窘样,陈遇白勾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三哥哥!”秦宋笑得三分讨好七分得意,“您老这会儿吃饱喝足了否?”
        “还可以。”某人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中……
        “那烦劳您带着三嫂来送送小的?”
        “我知道,下午我会带她直接去机场。”
        挂断了电话,陈遇白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扯被子,里面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团成虾米状的人脸憋得通红。
        “起床了。”安小离捂着脸从手指缝里对他吼,“你明明醒着干吗不自己接电话!”那只禽兽这会儿肯定乐疯了。
        她正在懊恼中,没有意识到被子已经被扯到一边了,凌乱的床单上,她一丝不挂的样子,对于某人而言是极其香艳的一幅画面。
        大手顺着光滑的背往下游移,越来越放肆,渐渐整个身体都压了上来,眼看又是一场大战在即,安小离腿间的酸软让她立刻决定宽恕这座冰山一贯的腹黑,推开他,她卷着被子从另一边跳下床,赤着脚躲进浴室去了。
        浴室的衣物架上放着一套她的换洗衣物,是以前在客房过夜的时候留在这里的。牙膏牙刷毛巾都是她放在客房浴室里的那套,被移了过来,一一和陈遇白的亲密比肩。
        看着这些东西,忽然之间安小离有种“终于”的感觉,就好像这一步步的走来,皆在某人的预料中,或者说,根本就是照着某人的安排一路发展而来,分毫不差。
        很怪的感觉。
       

        机场的VIP候机室里全是来送秦六少的人。其实他们几个时常出差,天南海北的到处飞,平时都是手下人来机场接送就可以了。可秦宋这次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去就是半年,怎么也得弄个大场面。从早上起他就亲自打电话,一个个地通知大伙来欢送他。
        陈遇白和安小离到得最晚,面对秦宋暧昧的笑,安小离红了脸默默地躲到陈遇白的身后。
        顾烟一看见安小离就乐了,“晚上我请客,这边除了阿宋一个都不许少。”
        “那烟姐饭后活动是不是也一条龙包了?叫上大哥和二哥吧,咱热闹热闹。”李微然拍拍痛不欲生的老六,铆足了劲地馋他。
        秦宋听了把机票直往他怀里塞,“五哥我求你了,你替我去吧,条件你尽管开!上次打赌赢你那座宅子还你好不好?”
        李微然拍拍他黯然销魂的小脸,笑得阳光灿烂,“那宅子值什么?比得上这半年的视屏电话里你惨不忍睹的小样儿?”
        秦宋“嗷”的一声,和他打成一团。
陈遇白最烦这两个活宝,见他们又开锣了,带着小离远远地坐在沙发上等登机时间。纪南一看陈遇白又耍酷,不怀好意地拉着顾烟一起过去调戏安小离。安小离上次见到纪南就十分的好奇,虽说现在的世界妖孽当道,可这纪四公子也实在长得太过正点了。不是禽兽的那种美少年的俊秀,而是更为柔和的一种秀美。今天他穿着黑色的短袖,露出两条细生生的小胳膊,看他身上其他地方没什么肌肉,可那小胸肌还不错。下身穿着最小号的男式仔裤,还是宽宽松松的样子。潇洒不羁里带着慵懒性感,笑起来右边脸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活脱脱就是一个极品绝世小受。
        “三哥,这位小姐好面熟啊。”纪南在陈遇白身边坐下,开口调侃。顾烟就坐在安小离的那一边,“嗨”一声和她打招呼。
        陈遇白面无表情瞥了眼纪南,往后靠在沙发上,淡淡地向他介绍,“安小离。”
        “嗨。”纪南友好地和她打招呼。小离也是活泼的人,笑着挥了挥手,“你好,纪总。我在‘宇兴’上班,多多关照。”
        纪南乐了,站起来挤到陈遇白和安小离中间坐下,和顾烟一左一右地夹着安小离聊天。安小离被公司两大特级高层包围,胆战心惊地伺候着。不过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同样是兄弟,禽兽都被发配边疆了,现在纪南和她靠那么近,冰山怎么都没反应?
        安小离眼角余光偷偷地瞥那座正在闭目养神的冰山,一颗热血的小心脏渐渐又冰又冷地沉下去。
        这床,到底是不能随便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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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9 10: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晚的山顶,有着世上最美的月光。
       
        终于把泪眼婆娑的秦宋送走,飞机划破长空的时候,安小离还真的小小地不舍了一下——要有半年都见不到这只活泼可爱的禽兽了。
        可其他人都还是欢天喜地的,顾烟兴致很好,才四点多就说全体顺道一起去盛世晚餐。陈遇白还没说话,纪南一只手就勾上了他的脖子,“烟姐下旨,大哥和二哥散了会都已经赶过去了。三哥,你也带着小离显摆显摆去!”
        陈遇白被纪南说得微微一笑,揽着小离的手更紧了一些,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有什么好显摆的。”
        大家一起往外走,李微然特意落在后面,对顾烟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到了门口就一个人上了车先走了。
        “怎么把老五放走了?”纪南奇怪地问顾烟。
        “他说也要去找个人来显摆显摆。”顾烟挽上纪南的手,耸耸肩。
       

        李微然在秦桑楼下抽了小半包烟才等到她。
        这时是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她一点点地从太阳光里走来,轮廓越来越清晰。李微然就发现她把卷发拉直了,这时清汤挂面地披在身后,她穿了件白色无袖上衣,裙子的花色繁复,长长的垂到脚踝,好看极了。
        她一只手拎着个购物袋,另一只手抱着一大束的花。正是晚饭时间,到处是戏耍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的,有两个一前一后地追打,一起撞在她腿上,她手里抱着的花掉在地上,她停下来,低头微笑着捏他们的小鼻子。
        秦桑正笑嘻嘻地吓唬两个不肯道歉的小男孩,身边忽然蹲下来一个人捡起了她的花束,她抬头一看,竟然是李微然。
        对视了一眼,秦桑拢了拢头发低下头去,而李微然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热烈,被机灵的小孩子看出来,立刻大声的说:“叔叔,你女朋友欺负小孩子!”
        秦桑顿时大窘,脸都红起来。
        “不许胡说!”李微然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拉她,又对小男孩皱了皱眉,“我是哥哥。”
        两个小孩子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扮起鬼脸。李微然笑着牵着秦桑的手,往回走去。
        秦桑住一室一厅,房子布置成了开放式,一开门,遥遥对望的就是一张华丽的公主式大床,右拐是卫生间区域,左拐则是客厅兼餐厅,再往里是装备齐全的厨房。
        秦桑忙晚餐,李微然四处参观了一圈过来,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拿了墙上的剪刀,修剪她买回来的那束花。
        “这是荷花?”他闻了闻,香气清幽。
        秦桑正在开火煮汤,听他这样问,“嗯”了一声,“是睡莲。花店的老板娘说这种的名字叫做‘日出’,早晨开花,中午合拢起来。我觉得挺有趣,买一束回来看看。”
        李微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
        晚餐是简单的一菜一汤,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吃饭。清蒸鲈鱼肉鲜味美,番茄鸡蛋汤清淡可口,两个人把饭菜一扫而空。“猜拳吧,输了的洗碗。”李微然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向秦桑抬了抬下巴,面带挑衅。秦桑抬手逗了逗他,他信以为真,手伸出来出了个拳头,她的手却继续往上,把一缕刘海拢进耳朵里。
        李微然假装不悦皱眉,食指曲起扣扣桌面,“喂!你严肃点!名震四海的五少爷在对你撒娇呢!”
        秦桑笑了出来,站起来收拾碗筷往厨房去了,嘴里轻声说了句“幼稚”,带着嗔怪的味道。
       

         时间渐晚,天渐渐的暗下来,一个男人在单身的女孩子家里似乎不太方便,闲聊了一会儿李微然就说要走了。
        “送送我吧?”他已经走到了门边,又回过头来问。
        “我吃饱了撑的?”秦桑眼皮一掀,脱口而出刻薄他。
        他听了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秦桑自觉失礼了,送送就送送吧,反正她也想下去散散步。
        一直走到楼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到了停车场秦桑道了别就往回走,才几步,身后就有脚步声渐渐跟上来,回头一看是他,秦桑皱眉停下来。
        “刚才来的那段路太暗了,你会害怕吧?我送送你好了。”李微然双手插在裤袋里,在路灯下微微地笑着,一本正经。
         秦桑愣住,片刻似乎是轻叹了口气,微微垂下了头。荧光灯惨淡的光线里,她纤长的睫毛轻颤,像美丽脆弱的蝴蝶翅膀。
        她在思考,李微然给她时间。
        可等她再抬起头来时,果然如他所料,已经带好冷静自持的面具。
        “走吧。”李微然不等她开口说话,牵起她的手往前走。他的手干净修长,握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圈着,并不失礼,却十分暧昧。
        两个人又按着原路默默地走回去。
        “今天买睡莲的时候,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秦桑忽然开口说。她和他并肩在繁星满天的夏夜里悠闲地散步,这样子语气轻快地说起,仿佛真的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
        李微然“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她眼里的夜色化成光晕摇曳,动人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从前,有一个姑娘住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那里有一条河围绕着村子,大家都靠着那条河生活。有一天,那条河忽然枯竭了,全村的人都很焦急。为了家人有水喝,姑娘整天四处奔波寻找。在一个有雾的早晨,她一个人沿着河走着,心里满是忧愁。突然,一个声音清清楚楚传入她的耳朵:你的眼睛真美。她回头的刹那,就见河里淤泥中有一条鱼看着她。那是一条美丽的鱼,他身上的鳞片就像天空那么蓝,他有一双温柔的眸子,他的声音也是那么清澈透明。
        “那一眼,注定了一个传说。
        “鱼对姑娘说,如果姑娘愿意常常来看他,让他看见她的眼睛,他就可以给她一罐水。当然那无非是一个借口而已。鱼儿的心灵和她的心灵一样纤尘不染,他喜欢那个姑娘,想时时见到她。于是,姑娘每天早晨都会和鱼相会,鱼也履行着他的承诺。每一天姑娘带着水回家,家人总会不停地追问水的来历,但姑娘只是笑而不答。
        “第三十天的时候,姑娘发现自己爱上了鱼。在晨雾里,绵绵情话近乎不真实,最后,鱼对姑娘说:希望她做他的妻子。姑娘答应了他。于是鱼从河里出来,到岸上拥抱了姑娘。他们就这样结为夫妻。 “可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
        夏天来了,河里的水渐渐地回复了往昔的充沛,姑娘和鱼越来越分不开。终于有一天,村子里的人看到了他们相会的情景。他们认为鱼对姑娘使用了妖法。于是,他们把姑娘关起来,拿着刀叉、长枪来到河边。叫出鱼,用他的妻子威胁他。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他们对他下了毒手。鱼在绝望中死去。然后,人们抬着鱼的尸体凯旋而归。他们把鱼的尸体抛到姑娘的脚下,希望她会醒过来。可那只换来她的心碎。
        “她抱起已经冰冷的鱼,向小河走去。
        “倘若时间无法治愈伤痛,死亡总是可以的。
        “他们就那么在人们诧异猜忌的目光中死去了。他们的子女却在水中世代繁衍。那就是睡莲的由来。”
        秦桑说到这里,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很坚定地说:“李微然,如果我是那个女孩子,我宁愿渴死。如果我是那条鱼,我绝对不会允许那个传说发生。”
        她仰着脸,第一次毫不躲避地直视他,有些甚至咄咄逼人的倔强。
        李微然看着她这样的认真表情,温和地笑起来,牵着她手腕的手往下滑,和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桑桑,你真是个傻孩子。”
        怪不得总是把自己关在坚硬的壳里,原来,我的桑桑真的是一只贝壳。那厚厚的武装,只是因为有一颗柔软的心,害怕受伤。
        “后天是我的生日,你陪我吃顿饭好不好?”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楼道口,李微然停了下来,柔声地问她。秦桑心里此刻杯盘狼藉五味混杂,有力的一拳出去击在了棉花上,什么力道都不见了。
        李微然看她愣愣地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听见他的话没有。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他轻轻地拍拍她,“上去吧,我在这里看到你房里的灯亮了再走。”
        秦桑低声说了句再见,抿着唇默默地转身走了。
        “桑桑,”他忽然扬声唤她的名字,秦桑没有敢转身,只是停在了那里,背对着他,“如果人生真的只严格按着自己规划的来过,那么活一年和一百年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你都知道最后结局了不是吗?”
        “那个女孩子,如果错过了那条鱼,她也不过就是千百年来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湮没在历史里,了无痕迹。可是她没有,所以,她成了传说。”
        “桑桑,你怎么知道,你即将错过的不正是一段令后世人心动的传说呢?”
        那一刻,所谓兵败如山倒。
        而秦桑,瞬时间竟然有些绝望的兴奋。
        就好像是在海里精疲力竭游了几天几夜的人,终于放弃,终于,那无边的海水终于没过了头顶,而自己忽然发现,停止挣扎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到了吃饭的地方,梁飞凡和容岩还没到。几个人找了个包厢先坐下,正逢龙虾鲜美时节,陈遇白做主点了龙虾宴。
        他们人齐了,菜就上来了。每个人前面都有一个小火锅,沸腾着的白色汤料味道闻上去很香,桌子中央上了一大盘小龙虾,一只只抽了筋洗得很干净,从中间切开半边,俱都整齐的手掌般大小。夹起一只放锅里一二三涮涮拿出来,味道极其鲜美。大盘子的中央放着一只高脚小盘子,里面一沓类似馍馍的东西,小龙虾去了壳沾了酱夹在里面,别具风味。安小离以往一向鄙视日本料理式的半生海鲜,觉得野蛮又不卫生,不过这道小龙虾实在是她以前没有尝过的嫩滑可口。
        陈遇白在自己面前的小锅里一只接着一只地涮小龙虾,涮好了就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默默地看着她一只接着一只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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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0 12: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服务生上前,温柔地换下她和陈遇白面前装满龙虾壳的盘子,安小离这才尴尬地意识到——她好像吃得太多了,小半盆的龙虾裹着全部的馍馍都下了她的肚。看其他人好像都只尝了一两个就放下筷子。
        陈遇白一只手搭在她椅子背上,把玩着一束她的头发。见她终于抬头关注龙虾以外的事物,他扯了扯手里的发丝,低声地问她,“好吃么?”
        安小离呵呵地傻笑,点点头。其实这座冰山人还是可以的,刚才光顾着给她涮龙虾了,他自己都没吃几个。
        陈遇白欣慰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放下了她的头发,打了一个响指。
        七八个服务员鱼贯而入,一小盆一小盆的十三香龙虾张牙舞爪地上桌,整个包厢都飘散着诱人的香料味道——这才是大菜,众人都不再是刚才没胃口的样子,齐声欢呼一声,带上桌上的手套,一个个摩拳擦掌,甩开膀子尽兴开吃。
        安小离面前的那盆红彤彤的龙虾,一只只身材高大红光满面,泡在油汪汪的作料里欲仙欲死地诱惑着她。可是她嗓子眼还堆着它的兄弟姐妹一群呢,这再塞下去,恐怕就要暴动了。
        陈遇白慢条斯理地戴着手套,瞥了她一眼,笑:“怎么不吃了?”
        安小离打了一个饱嗝,怏怏地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我……饱了。”
        陈遇白戴好了手套,眯了眯眼笑了,“这么快饱了?这些龙虾都是下午刚刚空运来的,多么新鲜。浪费了真可惜——这样吧,你那份我替你解决。”他通情达理地端走了她面前的龙虾,和自己的那盆并肩放好,左一只右一只地大快朵颐。安小离欲哭无泪,凑过去小声地骂他:“陈遇白,你阴我!”他故意在上主菜之前喂饱她!
        陈遇白不承认也不否认,挑了挑眉耸了耸肩,看在安小离眼里,真的是……无以伦比的贱。
        小离又撑又堵,瘫在椅子上,看左边的纪南扯着龙虾的两只钳子咬得汁水横流,赞不绝口。容岩把剥好的一只只白生生的虾肉放在她碟子里,还低声温柔地对她说了句什么。对面的梁飞凡叫来服务生给顾烟换了一杯温水,又拿着餐巾给她擦擦嘴角,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怜惜。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位。
        陈遇白这时好像有读懂人心的本领,应景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他忽然愣了愣,又把自己的餐巾递了过来。安小离以为她脸上有脏,“哪里?”
        陈遇白指指她的小脑袋,“我忘了脱手套。”刚才摸她头的时候……
       

        豪华的洗手间如梦似幻的灯光,镜子里小宇宙爆发的脸一张。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白马王子,他陈遇白就是王子骑着的那条暴龙,冷血阴暗自私狂妄腹黑不要脸!
        所以这床,真的是不能随便上的!她现在要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小处女,陈遇白哪里敢这么对她!
        唔……好像也不对,他一直对她都不好!
        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下拳头,她继续拿毛巾沾了水,擦拭秀发上的龙虾汁。
        这时传来敲门声,然后进来个酒窝美女,穿着这里的员工制服,笑得极其甜美,“对不起小姐,这个卫生间要维修了,请您移步,用其他楼层的卫生间好吗?”
        安小离摸着沾了水死翘翘贴着后脑勺的头发,认真地问,“我可以说不好吗?”
        酒窝美女愣了,还是勉强甜甜地笑着,“小姐,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好吗?”
        安小离还是气定神闲,“你能不叫我小姐吗?我听着别扭,你叫我黄花大闺女好不好?”
        酒窝美女彻底愣了,“小姐……”
        安小离丢了毛巾,挠着后脑勺往外走,心想难道被看出来了吗?可其实她没骗人啊,二十四小时之前还是的……前路茫茫,她闪过那个当机了的酒窝美女往前走。
        刚刚出了门,迎面就走来了绝世小受。纪南微笑和她打了招呼擦肩而过,安小离没当回事,自然地笑笑,走了几步福至心灵,好奇地往后一看,随即当场石化。
        绝世小受……进了女厕。原来厕所不是要维修,而是为了满足纪四少爷对自己性别的幻想,只对他一人开放!
        啧啧,小受做到这个份儿上,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受!
       

        九点多散了席。
        离安小离学校那个岔口还有两三个路口,陈遇白貌似无意的问:“觉得老四好相处吗?”
        安小离一下子来劲了,“你说纪总?”六个老板她都认识,只是这排名还是有些混乱,“纪总看上去没秦宋大啊,你们六只……六个人大小是按年龄排的吗?”
        “本来是,后来不是。”陈遇白开着车,看着远方路面的眼神带了笑意。
        “那是按什么排的?”安小离越发的好奇。
        “单挑。”
        “你能打得过他们三个?”虽说昨晚她鉴定过了……确实里外坚强,可今天看李微然和秦宋在候机室比划,一拳一脚好像两个人都挺内行的。
        “纪南蝉联过五届的全国武术冠军,你说我打得过吗?”
        安小离更惊讶,绝世小受还身负绝世神功?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攻身受心?“那你和纪南单挑了?你打赢他了?!”
        陈遇白腾出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地说:“我不提倡用武力解决问题。”
        虽然说,当年那个武力决定排名的点子也是他出的。
        安小离撇了撇嘴,想也知道,纪南肯定被冰山阴了——累死累活地打败了李微然和秦宋,胜利的果实却被冰山用计夺走了。
        “那你干吗不干脆做老大啊?”安小离没好气地损他。
        “大哥我确实斗不过,容岩呢——我觉得‘千年老二’这个称号不怎么好听。”陈遇白漂亮地一把把车子倒进了车库,结束了问答时间,“到了。”
        安小离这才发现到他家楼下的停车场了,她皱了皱眉,从车窗里伸出头去对已经下了车的陈遇白大喊,“我要回学校!”
        陈遇白没说话,转到她那边打开门,弯下腰解开她的保险带,然后顺手调矮了座椅,把她一推,压在身下一阵猛亲。
        安小离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傻傻地吸着他的舌头,又一次被色诱了。        万恶的星期一早晨。
        安小离刷牙时她发现手臂都不能用力,一用力就牵扯得腰痛,连带下身各种酸胀不舒服。她委屈地在镜子前捂着自己乌青的眼圈,再看看陈遇白一脸的神清气爽,却只敢暗暗地诅咒他……
        一上午她都精神不济,快到中午的时候,秦桑发来短信来邀她一起午餐,顺便利用午休时间逛个街。她收拾好了东西,提早了五分钟蹑手蹑脚地准备开溜。
        “去买便当?”身后传来冰山毫无温度的声音。
        “呵呵……”安小离尴尬地转身傻笑,“我……约了人吃午饭。”
        “哦,”陈遇白点点头扶了扶眼镜,“所以是要放我一个人饿肚子?”
        “我给你叫了一碗面。”通常他中午不喜欢浪费时间出去吃,都是她买了或者叫人送来,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面地安静用完。
        陈遇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谁要吃面!”
        “等我一下,一起去。”他转身走回了办公室。
       
        秦桑已经坐在二楼点了餐等着了,遥遥看见陈遇白和安小离一起走过来,连忙再加点了一份套餐。
        安小离有整整一个半小时的午休,不紧不慢地咬着吸管和秦桑闲聊,“明天谁生日啊?”
        秦桑掠了掠刘海,貌似不经意地看了陈遇白一眼,果然陈遇白也正抬头看看她,她避开,他则伸手扶了扶眼镜,薄唇抿了一下。
        秦桑顿时心里有些不安,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小离,直到陈遇白结了账离开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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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0 13:1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商场里的中央空调把酷暑完全隔在外间,夏季的连衣裙花花绿绿地刺激着女孩子的视觉神经,秦桑和安小离试了同一款,手拉着手站在镜子前面,一个眉清目秀,一个韵味天成,都是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专柜小姐连连赞叹这对姐妹花。
        “上次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还是小学时候的事呢。”秦桑感慨,替她系好腰带,松垮垮地打了一个蝴蝶结坠在纤细的腰上。“真好看。买了,姐姐我请客。”她拍了一下安小离的翘臀,掏出卡给卖力赞美她们的专柜小姐。
        安小离美美地转了一个圈,前前后后地照着,又问身后的秦桑:“想好买什么礼物了吗?”
        “还没,”秦桑叹了口气,“是个什么也不缺的人,你说买什么好?”
        安小离皱眉,“谁那么欠扁啊?什么也不缺。”
        秦桑没回答,接过专柜小姐递来的袋子,挽着安小离继续逛。
        或许不是不缺,只是他想要的,她送不起。
       

        五点多的时候秦桑接到李微然的电话,背景是远远的音乐声,他的声音温和带笑,“桑桑?”
        “嗯,我快要出发了。”秦桑夹着电话,对着镜子补了一点唇彩。
        “那正好,我在你家楼下。”
        秦桑愕然,他特意来接她?不用招呼其他人的么?这样想着,她急急忙忙地拿了包换了鞋,一路小跑下去。
        夏天的傍晚很是闷热,李微然的心情却很好,靠在车门上安安静静地等。
        楼道口一个身影一晃,是秦桑下来了,白色小露肩礼服,及地的下摆提在手里,远远地跑过来,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她跑得有些喘,额上也微微地冒汗,李微然探手从车里抽了纸巾给她,体贴地拉开了车门,“快上车,看你热的。跑什么!”
        秦桑坐进去吹了会儿空调,又补了补妆,“时间差不多了吧?不要让人家等。”
        李微然悠悠然听着音乐,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下的轻轻敲,“没有别人。”他侧过脸来对秦桑笑,“只有我和你。”全市最高的旋转餐厅,打造成八音盒的外型,八面墙都是落地的钢化玻璃,只在晚上开放。一进门就是烛海,照得室内光影迷离。角落的地上,栏杆上四处可见都是造型各异的工艺蜡烛,餐厅中央的小小人工景色湖里漂浮着无数红色心形蜡烛,波光粼粼里烛光点点。餐桌上也摆着两个宫廷式的豪华烛台,点着玉色的细长蜡烛。
        刚刚踏上餐厅光可鉴人的地板,秦桑就放下了手里一直提着的裙摆,调皮地舒了一口气,“老实说,刚刚看见你这一身的休闲装,我还以为今晚我要丢人了。”
        李微然听了她的话,侧过头在她耳边低低地笑,“嗯,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临时决定,不如我来丢人。”
        两个人相视而笑,李微然伸出手,秦桑笑着挽了上去。在餐厅经理的亲自引导下双双就了座。说来奇怪,这样正式的场合里,他没有穿正装竟然也悠然自若,而秦桑一身华丽打扮,站他身边却也不觉得突兀,两人有种奇妙的合适。
        只是她挺好奇,原本他打算去哪里过生日?
       
        “山顶呀。”上甜点的时候,秦桑问了出来,李微然极为惋惜地说,“我买了一后备箱的烟火呢,红酒、野餐、灯海、烟花,加我这个英俊美男子,不信你还能不动心。”他捏着长脚酒杯,里面的褐色液体微微晃动,灯光下眉目俊朗,让她无可抗拒地怦然心动。
        秦桑每一次看到他笑,心里都会暖暖的。李微然和她从小看到的那些男孩子都不同,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这种特殊感觉,明明他也是个商场上尔虞我诈的高手,可秦桑从第一眼见他就觉得——纯良。
        还有,怦然心动。真要命。秦桑想着想着就红了脸,连忙假装低头进食喝水。李微然轻轻地问:“桑桑,你想去吗?”
        “不想。”她低着头,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微然眯了眯眼,笑着说:“桑桑,你真的是——矫情。”
        秦桑一默,“终于被你看出来了。”
        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继而相视而笑。
        忽然,一个身影黑压压地挡住了烛光,温馨的场景被打断。
        “燕回?”李微然抬头一看,“巧啊。”
        周燕回一身黑色西装,而他的眼是比墨更深的纯黑色,深邃得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背着光的挺拔身姿,泛着邪气,像极了神话里张着黑色翅膀的魔鬼撒旦。
        “经理说你在,我就过来打个招呼。不打扰吧?”周燕回的最后一句,是向着秦桑说的。
        秦桑浅浅笑着,举起酒杯向他微微致意。
        两个男人寒暄了几句,周燕回貌似无意地看了秦桑一眼,转身走了。
        李微然低声说了句“抱歉”,坐了下来。
        秦桑心里有些乱,陈遇白下午那个犀利的眼神和周燕回刚刚充满深意的一瞥重合,一阵阵地袭上她的心头。“我去洗手间。”
        经过周燕回的那桌,她放慢了脚步。果然,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斜斜地靠在墙上抽烟。
        “这么巧。”秦桑大方地笑着和他打招呼。
        周燕回浓黑的眉一挑,似笑非笑的,“你认识我?”
        “当然。上次谢谢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弟弟。我弟弟不懂事。多亏你不跟他一般见识。”秦桑温婉谦和得自己都觉得假,“后来有人专程把卡送了回来给我,我还没跟你道谢。”
        周燕回笑得神采飞扬,仿佛身后真的张开了黑色的邪恶翅膀,“要谢我?那——”
        秦桑脸色微变,急忙接上他的话,“下次请你吃饭,好么?”
        周燕回但笑不语,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气定神闲地开口,“秦宋几时回来?”
        秦桑停下来,微微冷了脸,“我不太清楚。”
        “呵,那你清楚他和李微然的关系么?”他点了一支烟,戏谑地看着摇曳烛光下越发朦胧美丽的秦桑。她圆润的肩头泛着柔和的光,锁骨性感地突出,白色的修身礼服贴合着她诱人的曲线。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按着太阳穴暗自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秦桑心里的不安被拨动,一股邪火莫名其妙的烧起来,“这个和我无关,我没必要考虑这些。”说完转身就走。
        “不要冲动。”周燕回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自身后传来。
        秦桑微微拢着裙摆,客气而冷淡,“多谢提醒。”
        回到位置上,秦桑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礼物。生日快乐。”
        李微然笑了,接过来孩子气地晃了晃,“我拆啦!”
        “嗯。”秦桑点点头。
        盒子外面没有花花绿绿的包装,一个软绸带的蝴蝶结抽开来就能打开。宝石蓝绒布的内里,是一对绑好的古董裤装皮质吊带。
        李微然拿在手里颠来倒去地比划,爱不释手。要不是穿着没有腰身的休闲裤,恐怕当场就戴上了。
        秦桑见他这样喜欢,觉得不枉自己耗了一整个下午去寻。
        他这样英式雅痞风度的男人,就该穿着白衬衫和紧腿马裤,配皮质的优雅吊带,含着烟斗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对着雨季灰蒙蒙的天微笑沉思。
        李微然把玩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对她笑笑,“我很喜欢你的礼物,为了奖励你,我决定原谅你刚刚的口是心非,带你去浪漫一下。”
       

        纵使是夏夜,山顶的风还是狂猛的。秦桑第无数次懊悔自己当时没问清楚今晚的安排。穿着这样的华丽礼服在狂风中行走,走-光那是毫无疑问的。
        李微然返身回车里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出来,给她穿好又拉上了拉链,“风太大了,烟火是放不了了。我们喝酒看看夜色吧。”
        他从车里拿出两瓶红酒,开了一瓶递给她,自己那瓶也打开来。
        “玩游戏好不好?‘I  NEVER’。我说一件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你做过的话你喝,你也没有做过这件事的话,我喝。”
        秦桑眺望着脚下极美极美的灯海,“唔”了一声。
        “我从没有——穿过这样的裙子。”李微然划了划她身上随风往后飞展的裙角,顽皮地眨了眨眼睛。秦桑回过神来,也乐了,仰头喝了一口酒。
        “我从来没有穿着非正式装进西餐厅。”秦桑扬眉,举起手里的酒和他碰了一下。李微然耸耸肩,灌下一大口。“我从没有留过这样长的头发。”几轮过后李微然开始耍无赖。秦桑挑了挑眉,喝了一口,随即有样学样,“我从没有剪过这样短的头发。”
        李微然呵呵地傻笑,也喝了一口。
        “我从没有——”
        “——等等!”秦桑忽然喊停,“李微然,你是在居心不良吧?”男女有别,当然有许许多多的从没有。大半瓶的酒下去,她的头开始有点晕,不禁怀疑起李微然游戏是假灌酒是真。
        李微然的笑声从空旷的山顶传出去很远,“怎么办?被你看出来了。”
        秦桑得意地喝了一口,嫣红的脸笑得媚意十足,“那当然,我多聪明啊!”
        李微然的手忽然伸过来,抚在她温度有些高的脸上,秦桑不由自主地轻轻“嗳”了一声,转头去看他,他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笑意,满满都是认真的神色,“秦桑,我从没有……从没有像喜欢你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那晚的月色极美,洁白地洒向大地,或许是山顶更接近月亮的缘故吧,两个人头顶的夜空都要比别处明亮。烈烈的风吹来,秦桑白色的裙摆迎风展开,在他乌黑的瞳孔里,她看见自己痴迷的脸。
        好像,真的是遇到了拍马而来的王子了。秦桑的手一松,瓶子落地,滚了几下之后顺着山坡一路往下,清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李微然听着,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他举起自己的那瓶酒,“那,我可喝了?”
        秦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看着他举起自己的酒,在她眼前晃了晃,仰头喝下去一大口。
        喝完他一扬手把瓶子扔下山,然后双手捧起她的脸,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去。
        他的唇温热,咬住了她冰凉的唇瓣,舌尖度过来一点点温热的红酒,醇厚的酒味纠缠着他的气味和她的芳香。
        他的舌伸进来,在她温暖的口腔里四处扫了一遍,舌尖点在她的牙龈上,用力得甚至有些弄痛了她。她的舌头伸过去软软地舔他,被他拖住了吸着,诱到外面一点点,再一口含住,在牙齿间轻咬。秦桑嘤咛了一声,握拳捶他,他低低地笑着任她敲打,含着她的嘴唇吮得柔情蜜意。
        秦桑软在他怀里,靠着他,由着他抱着亲着。
        “桑桑……桑桑……”他好像要把她催眠一样,一声接着一声地唤她的名字。
        声音出他之口,入她之耳,酥痒得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神智顿时清明了一点。她抬起头,艰难地开口,“李微然,不要逼我。”
        李微然微微一笑,用自己的鼻子去磨蹭她的脸,火热的呼吸和她相闻交织,俊朗的脸在月光下格外魅惑,秦桑用尽了平生的自制力,才能把眼神放得稍稍冷一点。
        “桑桑,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他好像要把她催眠一样缓缓地问,又低下头,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深深地吸吮,不舍地辗转。
        “桑桑,为什么不爱我?”他的气息依旧绵长,他的吻热烈缠绵,令她恍惚觉得,她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他这一个吻。
        “嗯?桑桑,桑桑,桑桑……”他等不到她的答案,就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包裹住了秦桑,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她一想起这个甜蜜的夜晚,耳边依然是他深情的呼唤,“桑桑,桑桑……”
        “桑桑,爱我吗?”他在她的唇齿间含糊不清地问她。
        秦桑的心软成一地的明月光。
        理智和纠结像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消散不见。她也不过双十年华,她也是青春少艾,眼前这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她凭什么就只能偷偷怀念?
        或者,也许,她可以,暂时当做掉进了一个没有明天的童话。
        李微然的呼吸还在咫尺间和她交缠,他要的不过是她一句真话。
        “爱,李微然,我爱你。”秦桑如同醉了一般呢喃。
        眼前的男子因为这句话,眼神星子一般的发光,李微然抵着秦桑的额头,微笑,半晌,认真而缓慢地说:“谢谢你爱我。还有,桑桑,我也爱你。”
       
        那晚的山顶,有着世上最美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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