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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残酷的阴谋与爱情—《步步错》蓝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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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1 14:30: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故事简介
这是一段豪门恩怨,爱恨纠葛;
这是一场情爱游戏,欲痛缠绵。

年少初识,情愫暗涌。再次相逢,一切却都已不再纯粹。他是商人,习惯用手段去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面对带着恨意归来的她,是否一切注定要翻盘重来?
一步错,步步错,蓦然回首,或许仍旧爱着,只不过这份爱,与恨有关,与利益有染,也许连他们自己都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
谁又有勇气去承认:其实幸福离他们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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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1 16: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飞机抵达樟宜国际机场时,正值狮城的傍晚。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在外面拦了辆计程车。
  下雨了,毛毛细雨。我讨厌雨,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正如我讨厌不明媚的自己。
  我缩回身子,关上车窗。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我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支离破碎的眼泪。
  我收回视线,捏捏自己的脸。
  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
  我闭上眼,睡不着也就算了,我不勉强自己,假寐一下也好。
  等我再次睁开眼,远远便看见了恒盛大厦的巨幅招牌。
  “停车!”
  司机闻言疑惑地回头,“小姐,还没到目的地。”
  我已经给钱拉车门了,“没事。我自己走过去。”
  狮城的CBD金融区。
  当年的金融区远没有如今这么繁华。现在放眼望去,这里俨然成了曼哈顿的翻版。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时间过得很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不过是几载光阴轮换。
  很久以前,历来高高在上的恒盛总裁总是会在这个路口叫司机停车,他则亲自抱着女儿,走完这条路,直到公司楼下。
  女儿会嘟着嘴,“我要坐车,不要走路。”
  他会笑着捏捏女儿肉乎乎的脸,“爸爸上班你就看不到爸爸了。多走几步路,和爸爸多呆一下不好吗?”
  现在,在没有人陪我走了。我走着走着,有点累。
  10厘米的高跟鞋,又是雨天,我穿着,脚踝疼。可我还是一步一步、自顾自优雅地踏出每一步。
  这几年我早已养成习惯,什么都力求完美,穿高跟鞋该如何走的轻盈,走的漂亮,我不允许自己忘记。
  我到了恒盛楼下,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看不到顶。
  曾经的恒盛只有20层,现在是77层,玻璃帷幕,大门气派,进进出出的人,光鲜亮丽,都是些金融业的佼佼者,脸上自信飞扬,连走路姿势都带点跋扈的味道。
  几天之后,我就会成为他们的一员。我已经递了求职申请书。以我的资历,想进恒盛,没有难度。
  我再看一眼恒盛大厦。心里有点不平静。总有一天它的主人会姓回“林”。
  很是期待这一天的来临。
  
我在CBD附近的商务酒店订了房间。
  到了酒店,总台服务生递给我一张便条。
  我展开便条,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字:“你死哪去了?我在机场等了3个小时!!!快开手机!”
  都说见字如见面,可我实在不能把这丑得要人命的字,和姚露西那张小巧精美的脸蛋联系在一起。
  我摸出手机。
  登机的时候关了,下机时忘了开。最近我的脑子总有点迟钝,想事情也不周全,手机对于我这样一个靠财经资讯吃饭的人来说是宝贝得要死的东西,恨不得一年365天不断电,不关机,外加信号满格——
  看来新加坡的风水不适合我,一回到这里便有遇事不顺的感觉。
  一开机,电话就狂轰滥炸而来。
  “你到酒店了?”
  “嗯。”
  “快来餐厅,带上你的黑金卡,我等着吃穷你。”
  “嗯。”
  我挂了电话,回房间放一缸洗澡水,泡澡泡舒服了,吹干头发,再换上我带回来的唯一一件衣服。我的行李箱很小,18寸,但已经足够。我只带了一件短洋装和一套内衣裤。
  我很怕负担,怕到一种神经质的地步。当年被迫离开时两手空空,现在回来,也不愿带过多的东西。
  穿戴一新后,我到餐厅去赴露西的约。
  进了餐厅,一眼便看见那个朝门口张望的小脑袋。我朝她挥手示意。
  我走过去,转了一道弯,我的视线不再被木质隔断矮几挡住,顿时开阔。另一个人就这样跃入眼帘。
  姚露西不是单独一人来的,她旁边还坐着一个。
  那人正看着我,带点笑意。
  姚谦墨。
  “好久不见。”姚谦墨站起来,倾身。
  接下来,无非是一个拥抱,外加一个贴面吻。
  我们都在外国生活多年,这点外国人的礼仪早就熟稔。可是我身体下意识、不受控地闪开,伸手:“好久不见。”
  姚谦墨看着我伸出去的手,愣了几秒,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但很快恢复,伸手握住我的。
  “46分钟,”姚露西看了看表,皱着眉头却又微笑着看我,“你林大小姐可真难等啊!”
  我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顺便把菜单递给露西:“你随便点。当我赔罪。”
  她立刻眉目舒展,接过菜单乱点一通。
  她就像个小孩子,好哄好骗。和这样一个没有一点心机的女子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看着这样的露西,我不觉笑了出来。
转而面对姚谦墨,我就没那么轻松了。
  姚谦墨,姚露西,兄妹,同父异母。
  他们的父亲是新加坡第二大家族企业姚氏的董事长姚亦琛。
  露西是姚家见不得光的女儿。混血,妈妈是法国人。
  想当年姚氏是新加坡国内唯一能与恒盛并驾齐驱的大财团,姚亦琛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浪漫之都拥有一个艳色俱佳的法兰西情人,也是人之常情。
  我记得自己年幼时,在父亲的私人酒会上见过姚亦琛,年轻的他长相俊朗,气度不凡,想来应该是个桃花运盛的男子。
  姚谦墨上佳的长相应该是继承自父亲。只是和他父亲相比,姚谦墨俊朗中透着股邪气,笑起来会令人不安。
  而如今,姚氏已经早没有了当年的风光,姚谦墨虽是姚家唯一的继承人,却对从商不感兴趣,而是跑去学了法律。
姚露西的降临很显然是个意外,一个不讨好的意外。
  姚夫人无论如何不肯认她,这两兄妹彼此知道对方存在,但在大学之前从未谋过面。
  我和露西同一年考上斯坦福,念商学,姚谦墨是我们的学长,念法学。
  露西很特别,那时候的她,国文一字不会,却极爱到处结交华人。
  我是她的国文老师。
  那时我刚到美国不久,靠可怜的奖学金度日。
  我不会要胡欣给我的钱。
  而她姚露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我和她做朋友,原本只想着各取所需。不料最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至于姚谦墨——
  这人我与他不熟。见过几次。
  第一次照面是在开学典礼,我刚做完新生代表讲话,下台便被一个趾高气昂的人拦住。
  那人说:“你好,我叫姚谦墨。”
  我回:“麻烦让让路。”
  “姚谦墨,法学院高材生,同梯次学生中第一个拿到JSD学位的奇才。”当时和我合租一间公寓的露西眉飞色舞地说道。
我听露西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不做评价,暗暗惊讶于含金量极高的JSD学位竟被这个第一眼看上去有些痞气的男人获得。
越是表里不如一的男人,就越是危险——这是在我被赶出新加坡前,用贞操从胡骞予那儿换来的教训,如今的我早已学会趋利避害,自然不想和姚谦墨有什么交集。
  然后露西说:“他是我哥哥。而且他等会儿会来看我。”
  我听了差点犯晕,弄不懂这人生际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没事吧?”露西慌忙地上前扶我。
  然后我就真的晕了。
  那时候我水土不服很严重,加上打工回来淋了雨,感冒发烧脱水一齐来,我硬撑了一晚,想着第二天是周末,可以在家睡一觉,也就没太在意。
  而对自己身体这么大意的后果便是,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在中餐馆打工赚来的钱全部付了医药费,还不够。
  送我去医院的正是这位姚谦墨。那时候他打横抱着我跑,我抬头看他焦急的样子,这个长相俊美得有些邪气的男人,着急的时候眼神沉得怖人,我的额头不经意磕在他尖利的下巴颌上,模糊地痛。
  我和姚谦墨之间的交集仅限于此。
姚谦墨这人,天生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俊俏脸孔,这是我至今还记得他的主要原因。
  
  
  姚露西有看价格不看菜色的习惯。
  这个女人,永远这么活力十足。
  我只点了一杯拿铁。
  露西问我:“你回国准备做些什么?”
  “我还没想好。”
  我其实早就想好了,可是有姚谦墨这个外人在场,我不便多说。
  “去环球集团吧!我可以求托尼优先聘用你,薪水优待。”露西建议。
  托尼是露西的未婚夫,具体他有多大年纪我也不知道。
  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几次,在与露西约吃饭的时候也和他打过几次照面。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个老男人有魅力到足以令人猜不出他的年纪,可是露西选择和他在一起,我还是很意外。
  我曾问过露西为什么选择托尼。虽然托尼是颇有风情,但毕竟露西条件很好,没必要跟着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男人。
  露西却说:“我从小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有点恋父情结并不奇怪。”
我在曼哈顿混得最惨的那段时间,露西几次提议让我投奔托尼,我的态度一直没变:“林为零从不靠男人。更何况那还是你的男人。”
如今,我依然坚持,看向露西,微笑,不说话。
作为我唯一的朋友,露西当然知道我的沉默便是拒绝。
  我试着转移话题,问露西:“我想尽快找套房子,从酒店搬出去。你有什么好介绍?”
  露西还在计较着我拒绝进入环球的事,没有搭理我。
  “你要什么样的房子?”姚谦墨接了我的话。
  “简单点。离金融中心近点。交通要方便。”
  “我有一套公寓想要转租。户型不错,要不要抽空去看看?”他说,面带笑意……
  
  
  接近凌晨我才被放归房间。
  露西是话很多的人,她对我短暂的不满转眼间就消失殆尽。
  她的思维跳跃,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乐此不疲,且不需要太过认真的听众。我只要适时“嗯”“是吗”地回答,或者摇头点头就足够。
  露西的活跃一直维持到她哥哥姚谦墨离开。
  姚谦墨那时候接了个电话,刚开始用英文,看我们一眼,突然又转成日文。有些蹊跷。露西听不听得懂日文我不知道,我倒是听得一句不落。
  “我现在不方便过去。”
  “那好吧。你先回去。你有我家备用钥匙吧?”
  “谢谢亲爱的。”
  不知他这是要去赴哪位佳人之约。我看着他挂电话后匆匆离去的身影,有些好奇。
  姚谦墨离开了,倒是方便我打开话匣子:“我几天后要去恒盛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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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2 11:44:17 | 显示全部楼层
露西手撑着头,胳膊肘支在桌上,挑眉看我,沉默片刻,说:“你考虑清楚了?”
  我点头,然后低头喝咖啡。咖啡已经冷了。冷咖啡,即使再甜也很涩人。
  露西耸耸肩,“你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一直反对我进恒盛。之前我就把自己和恒盛的关系挑明了跟她讲,她虽然单纯,可人和人之间的那些个尔虞我诈,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我进入恒盛,并没有考虑有没有胜算的问题。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试一试,不甘心。
  “祝我成功?”我举杯,那把杯冷掉的拿铁忍着反胃灌进嘴里。
  她也举杯。
  红酒,颜色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红,是代表“掠夺”的颜色。
  
  
  
  我特地选了一身阿玛尼的黑色套装,想要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
  阿玛尼这个牌子其实不适合女人穿,挑剔的制式,精简的剪裁,很容易把人的锋芒掩去。
  我在酒店的穿衣镜前反复看着一身黑色阿玛尼的自己。
  很满意。
  我之前的心理医生总说我眼里有太多欲望和不满。心计藏得太浅不是好事,此刻,这一身勾勒出女性线条的黑色,加上卷发自然带出的妩媚,两厢中和,天衣无缝地掩盖我眼中的一切。
  一个女人,一个上进而非贪婪的女人。
  “林小姐,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在华尔街谋得高位。你为什么会选择回国发展?”
我笑笑,看向面前这位面试官。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我原本以为能坐上恒盛首席操盘手宝座的,必定是个见过大风大雨的老辣角色。
  面前的李牧晨有张清雅的年轻面孔,眼睛却隐隐藏着睿智。
  “睿智”这个用来形容年迈智者的词,用在李牧晨身上,丝毫不给人突兀感。
  “如果我说我要爬上恒盛的至高位,您信吗?”
  听我开这么嚣张的玩笑,对面那双眼睛里的诧异一闪而过。这个人的唇角慢慢扬起一点弧度,不明显,但足够我看清。
  他在笑我不自量力。
  我也无意解释。
  虽然他很精明,可惜他不是我,不被害的家破人亡,不会懂得我骨子里的疯狂。我有勇气,不怕粉身碎骨……
除去开头一段小小插曲,整个面试过程很顺利。
  结束时,他站起来,“恭喜你,林小姐。”
  我们握手。
  
  
  财务部分给我一个办公室,不大,可以看到外边的街景。
  看着写着我名字的金属模板出现在门上,我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呆在安静的办公室,许久,我的心脏在静默中渐渐升出一丝恐惧。
  进恒盛,我也害怕。怕在一切还没来得及开始之前就被人识破身份,遣出公司。
  或许我该换个身份?
  可是要怎么捏造身份?又不是拍警匪剧……
  我笑了笑。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太压抑了。很少笑。其实像现在这样笑笑也好。苦涩的,不甘的,沉重的,哭不出来,笑出来也好。
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
  应声进来的是臣总监。精明厉害的女人。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韵味。
  “林小姐,这是我们部上季度的年基。还有这份,内部运率详单。希望你明天之前能把它们统计出来。我要详尽的统计表。一式三份。”
  一来就分配这么重的活,真是资本家嘴脸。我尽量牵起一抹标准的微笑,“明天吗?行,我做好,明天给你送去。”
  我接过她带来的年基和详单。两样加起来厚厚一叠。
  刚开始看的时候我有些纳闷,现在电脑操作这么方便,这么大的公司,统筹的任务一般都交给网络操作员,HR方面应该调配得很好,无需我这边来处理。
  这种原始的纸质详单,几乎可以做文物。
  “有什么疑问吗?”都已经走到门口的臣总监去而复返,看着我。
  她不寻常的试探神色正对上我暗自的疑问。我顿时了然。她在试我的工作能力。
  “没有。”我笑给她看。
  这样的上司,喜欢听话,聪明,吃苦的员工。我会努力够着这一准绳。
  
  
  姚谦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为统计表的事焦头烂额。
  我看看表。
  今天说好去看房子的。可一整天我忙得连饭都忘了吃,怎么可能记得要去看房子?”
  “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就不去看了。抱歉……”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少顷,挂电话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忙音。
  我被他这样子一声不吭地撂了电话,不由愣了愣。
  虽然我放他鸽子在先,可是被这么无缘无故挂掉电话,我也难免生气。
  可我连骂几句脏话的时间都没有,又继续埋首于满桌白花花的详单中。来不及生气,继续工作——苦命的打工者。
我就这样忙了个通宵,直接累趴在办公桌上。
  原本只准备小睡一会儿,可我再醒来的时候,匆忙看一下时间——已经早上8点多。
  办公室外,一派早间刚开始工作时特有的精力满格的景象。
幸好统计表已经完成得差不多,我收拾好凌乱的桌子,到外面的洗手间简单洗漱,补好妆,喝了杯泡腾水,勉强有了点精神。
再看看表,发现还有时间去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恒盛中层的上班时间是9点,高层不定期来公司,一般会10点到。
  我不想碰到什么人,有些资历老的世伯认得我,我不想节外生枝。
  一路坐员工电梯下到一楼,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担忧纯属多余:高层人员都是乘外壁透明的景观电梯上下,与员工不会碰到面。
  出了电梯,我径直向服务台走去。
  我想去问问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餐厅,我饿了两餐,这一餐得吃顿好的。
  
  
前台接待员在我的ipad地图上标注了好几个速食店:“这间餐厅的蛋挞很有名,好吃又实惠。”
“谢谢。”我低声道谢,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余光瞥见一个身影。
  就是这该死的一瞥,顿时令我脑筋僵化,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胡骞予——这个名字蓦地窜进我脑中。
  “胡总早。”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
  我被这句话猛地惊醒。下意识地低下头,乞求他不要往这边看。
  没有声音。
  我正要感慨有惊无险,脚步声却蓦地响起,并向我靠近。
  沉稳的脚步声,从听不见,到听见一点,最后,一双样式考究的黑色皮鞋停在我眼前。
  短暂停留后,终于绕过我,走开。
  胡骞予走到了我身后,离我应该很近,因为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背部传来的热度。
  “胡总。”是刚才帮我找餐厅的接待员的声音。带点胆怯,又有一丝莫名的兴奋。
  “嗯。”
  我不太清楚这声音是不是属于胡骞予。
  多年前那个让我疼痛混乱的夜晚,胡骞予那种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独特低沉的嗓音还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而记忆中的属于胡骞予的声音,和此刻沉静如深潭一样的男声渐渐合二为一:“记住,你是恒盛的门面。所有人一进恒盛,看到的不是其他,是你。工作牌这样歪七扭八的可不行。”
  他这是在教训人?如果不是,那严厉的言辞从何而来?如果是,那语音中不自觉的微微笑意,又是什么?
  我突然想到很久前听的一堂课,题目是“如何做一个绝顶上司”。秃顶的教授站在讲台上,操一口俄式美语,声音急缓适度:“威严与亲近并重,是成为一个至高位者的必备条件。”
  威严与亲近并重的绝妙演绎,不就是胡骞予现在这个样子?
  不容我多听,胡骞予一行人很快离开。
  服务台的女孩子低声讨论起来,有几个词因为音量过大蹦进我的耳朵:“……我的脸好烫……胡总他……”
  我回过神来,赶紧离开原地,加快步子朝外走。
片刻后,我坐在餐厅等餐,支着头百无聊赖地想,当年那个指使党羽们打女孩的胡骞予,如今也混得人模狗样了。
  多年前的胡欣、胡骞予和林为零,是一个奇怪的三口之家。
  我还记得,我在胡家过的第一个生日。
  我躲在房子后面的角落,轻声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dear Vivi,happy birthday to you.”
  之前的每一个生日,爸爸都这样唱生日歌给我听。我想爸爸,我想他回来,可是这份想念,我不知道要对谁说。
  因为爸爸是再也听不到的了。
  就在我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嘲弄的声音:“原来你不是哑巴。”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恶意,是胡骞予,还有他的党羽们。
  他在嘲笑我。
  他的那双眼睛,带着不屑和黑沉沉的可恶光芒与我对视。
  此处是网球场,我在这里过生日,碍着他们了。
  我讨厌胡骞予,我会说话,只是不想和他说。我吹蜡烛,不理他们。
  胡骞予眼尾眯着,似笑非笑,语音低沉几分:“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有人要给他当奴才——他身后一个男孩子突然快步走过来,一只脚踩踏上我的蛋糕……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我要报仇。为我的蛋糕,要狠狠地教训胡骞予。
  他出门的时候会被隐蔽处的弹弓袭击,他的网球拍线会无缘无故地断掉,他的全球限量版玩具会凭空消失。
  我的报复小心谨慎,可最后还是让他发现。
  我被他逮住,他自己不用动手,自然有人替他收拾我。
  很多人。十几个,拿着球拍围住我。不多时我就已被打得蹲在地上。
  胡骞予一直站在裁判位,饶有兴致地观看。
  我疼。可是我不哭。
  胡骞予用冷冷的声音道:“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他发了话,他们便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夏天,炎热的季节,我却觉得冷。
  我浑身发抖,看着我的衣服碎裂。我站起来想逃,他们就用球拍打我,警告我别动。
  最后我的衣服被剥了个干净,我不得不蜷缩成一团,接受他们居高临下的目光。
  “她,她是女的……”
  “不可能!她打人很疼的!女孩不敢这么用力打我!”
  “她,她哭了!怎么办?”
  我冷,抓紧衣服破碎的一角,缩成一团。
  他们都逃走了。硕大的网球场,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带我回家。爸爸不在,所有人都欺负我。可是……爸爸不在这里,他哪里都不在。
  “喂。你——”一个身影蹲在我的面前,“不准再哭。不准回去跟我妈妈告状。”
  我抬起头,看着说话的胡骞予。
  因为逆光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鞋子、他的声音,他的一切,都那么令人厌恶。
  胡骞予伸出一指,点了点我的手背,又警告我一遍:“这件事……不准告诉我妈妈,听到没有?”
  我还记得他说话当时的那双眼睛:警告,不知所措,傲气,和——也许是我眼花——少许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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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5 10:5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欢情薄  
  
  
  回到新加坡的第二天,诸事顺利。
  中午臣总监请我吃饭。虽然她没说,但从她的表情不难推断,我做的统计表她很满意,林为零已经达到了她的用人标准。
  我喜欢今天的感觉。现世安稳,一切美好。
  甚至连缠绵了一天的细雨也在这个中午停了。
  我下午5点准时下班。
  此时天气晴好,我不急着回酒店,到ShoppingMall购物。
  我爱逛名品店,是受露西影响。我也曾厌弃过她成天把Lv、Versace、Chanel……挂在嘴边,但我最后,学会了大笔购进它们。
  我用它们,武装我自己。
  从某方面来讲露西是极幸福的女人。一个女人一生希望拥有的所有奢侈品,她短短20多年就已经集齐。
  可她也抱怨:“我还差一个像007的男人!”
  虽然没有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007,但她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甚至比父亲还要宠爱自己的情人。
  所以,她是幸福的。
  而我……
  我不去想。
  我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对于不夜狮城,这个时间不算晚。
  我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引得所有和我擦肩而过的人侧目。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不太好,令人不安。而如何打开套房门,对于两手拎满东西的我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从包里摸出房卡,动作急了点,“哗啦啦”,手里的东西瞬间撒了一地,房卡也蹦到地上。
  我无奈,弯腰去捡。
  就在这时,一只手出现了在我的视野里,快我一步捡起房卡。
  指骨修长,指节分明,艺术品一样漂亮而又坚韧的手。
  我有点好奇,看向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的主人。
  胡骞予?
我有点不确定,再看一眼。
  不得不认命。站在我面前的,手里拿着我的房卡的,笑容嘲弄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骞予。
  他好整以暇地瞅着我:“你好,林为零。”
  我的视线掠过他的脸,停在夹在他两指之间的房卡,极力调整好情绪:“麻烦把房卡还给我。”
  胡骞予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捡到的是什么,他缓缓抬起方才令我惊叹的修长手指,看一眼手中的房卡,然后——
  直接把房卡插进了卡槽。
  门开了。
  他替我开了门,然后面无表情问我:“不请我进去坐坐?”
  ——“对不起,我不习惯让不熟的人进门。”
如果他给我时间回答,我一定会这么回绝,不留余地。可惜他没给我任何时间反应,刚问完就径直进了门。
留我一人愣怔在门外,看着一地价格高昂的新衣,不知如何是好。
  
  
  “喝什么?”
  “咖啡,加一块方糖。”
  这个人真是到哪里都趾高气扬。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地盘,他还敢像使唤服务生一样使唤我。
  要不是这几年的我圆滑许多,懂得做事的进退,现在早就把他扫地出门。即使赶不了他,也绝对是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一角,一句话没有的局面。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本再任性。
  我把咖啡送到胡骞予身前的茶几上:“只有速溶咖啡,味道可能不太好。将就一下吧。”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的手,像是要在我的手背上烧灼出一个洞来。
  我干咳一声,把手放进口袋。
  他这才收回目光,冷冷地看我的脸:“为什么要进恒盛?”
  “……”
  “你明天就递辞呈。”
  “……”
  他说话霸道,眼神更甚,我强压下心中的怨毒,微笑以待:“我只是找了份工作。而这份工作刚好是在恒盛而已。”
  “放弃曼哈顿的高薪高位回到恒盛来做区区中层?真是笑掉人大牙。”胡骞予笑了,低沉的、模棱两可的、胡骞予式的笑,“你当我白痴?”
  下一秒,胡骞予突然顷身过来,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减到最短。
  他这么近距离地看我的眼睛,我受不了,别过脸去。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安坐回沙发中,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我,黑色的眼睛,无底洞一样恐怖。
  我勉强整理好了思绪,尽量平静地回视他:“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又笑了,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稍后才正了脸色,道:“我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辞职,或我炒了你。二选一。”
我微笑起来:“胡总,游戏商场,你得有点游戏精神才行。”
  他似乎被我这样的表情吸引住了,眼睛里的光闪烁一下,随即别过脸去:“哦?看来,你是游戏高手?”
  我喝一口咖啡。
  怎么这么苦?我不禁皱眉,低头看一眼杯里香气浓郁的褐色液体,心想,刚才明明放了很多糖的。
  胡骞予就在这时,突然说:“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愕然地抬头,只见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英俊倒是英俊,但就是太过世故与阴险。
  他还是当年那个跋扈的他,可林为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扒了衣服缩在球场一隅的可怜虫……
  我咬了咬牙,尽量以开玩笑的口吻,顺着他的狐疑说了下去:“我在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
  “这个游戏,你一定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说说看。”他口气淡然。
  “如果在你的任期之内,我能拿到你手头三成的股份,你引咎辞职,董事会席位归我。如果你赢了,我立刻消失,回美国。”
  我尽量把条件渲染得很诱人。
  他好整以暇地笑:“你刚才还说只不过是来恒盛找一份工作的,怎么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但笑不语。
  他见我如此,敛了敛眼中的促狭,交叠的双腿慢慢放平,手肘支在膝盖上,倾身向我靠近:“那么……说说你的赌注。”
  我向来不习惯与人距离拉这么近,低了低眸,“我手头所有的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
  和恒盛比,一切都微不足道。我看着胡骞予轻蹙起来的眉,知道他不满意我的赌注,于是补充道:“输了这些,我便一无所有,和路边乞丐无异。你应该会满意。”
  胡骞予仍旧不为所动。他似乎觉得他那杯咖啡不好喝了,似乎不及我这杯诱人,他手探过来,拿起我方放下的咖啡杯,就着我留着唇印的杯口,细呷一口。
  我对他此举很是不解:“你不感兴趣?”
  “我有的是钱,要你这些做什么?”
  他笑了,眉心稍有舒展,却又蓦地皱起,笑容也在瞬间抹了去,“这个世界,多一个乞丐少一个乞丐,这种事谁会有兴趣知道?”
  他语带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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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5 10:5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早知道,你不是个慈善家!
  我内心嘲弄,可是面对对手,我不敢怠慢。我仔细看他的眉眼,想要从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
  可惜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坦然,光明正大地接受我质询的目光。
  我抿了抿唇,思考片刻:“还有,我再压上CTA。”
  “……”
  “相信你一定知道,CTA是从恒盛拆壳出去的公司里最赚钱的一个。CTA的控股权,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唯一财富了。”
  “……”
  “我把这两个都压上。你觉得如何?”
  “只有这些筹码而已?”他摇头,嘴角勾出一抹隐晦的笑:“不够。”
  
  
  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以赔给他?
难道要把我自己也赔上?
我疑惑地看向他。
  这个男人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样,存在感极强,我从他眼中渐渐读出某种讯息,脑子里有个声音悄然响起:赔上自己?
  这个怪异的想法把我自己都惊诧到了,可我越想,竟越觉得可行……
  除了当年那荒唐的一夜,我们很少交流,可是我很清楚,这个男人从少年时期开始就对我有种怪异的执着,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也总透露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一种,类似于捕食者与猎物之间的互动。


  如今的胡骞予毕竟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楞头小子,对于他来说,我能有多大价值?
  我闭了闭眼,深呼吸:“我把自己压上。这个赌注,你满意?”
  胡骞予的眉心终于舒展,却仍三缄其口:“你认为我缺女人?”
  他眉眼间尽是恶意。眼角微微眯起。眼睛里,有危险的光。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又或者你认为,我缺床伴?”他有些咄咄逼人了。
  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起伏,可我仍旧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在哄我玩。
  我只能赌。
  我绕到胡骞予的身边,身体靠近,呼吸喷在他的薄唇上:“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不缠人,不用你养活,不用担心被曝光。”
  如果他真的不为所动,那他眼里那一丝兴奋又从何而来?
  “而且,践踏我的自尊,你一定会很开心吧?”我顿一顿,“你不要我的身体,没关系,可你不是一直以使我受辱为乐的吗?”
  我想,他应该还记得他在我的少女时期,对我做过些什么。
  他终于开口:“你可真记仇。”
  我忽略他语气中的恶意:“我不可能在你的任期内拿到你手头的三成股份——你应该有这个自信吧?对你来说有九成把握的事,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他浅浅一笑:“当然。”
  我维持笑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让我待在恒盛。”
我诱惑他,声音低迷;唇瓣,轻轻扫过他的。
胡骞予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突然抓住我放在他肩头的手:“你的手在抖。”
  “抖得厉害。”他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着。
  我看向自己的手。它在抖,不受控制,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细细的颤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排解着我的惊慌。最终还是被胡骞予发现。
  我握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
  疼。
  “趋利避害”这种人类本能不适用于此刻。
  胡骞予危险,我却要靠近。
  说来讽刺,我恐惧地几乎心跳停止,却要硬撑着不让自己逃跑,真是累。
  我一点一点缩短和他之间的距离,小心翼翼,心里越紧张,面色就得越平静。
  胡骞予的眼睛,鹰一样厉,我不想被他看穿想法。
  直到距离足够贴近,我吻上了他的唇。
  轻轻一吻,然后离开,观察他的反应。他的脸在那一瞬间消褪了一切表情,没有了恶劣的笑,也不见了盛气凌人的态势。
  我再度上前亲吻他。不像第一次的吻那样仓促而短暂,是试探,也是引诱。我把自己知道的、试过的、听过的接吻技巧全部用上,讨他欢心,要他动容。
  我舔舐一下他微启的唇瓣。我有耐心,一点一点瓦解他眼里的冰山。
  我望进他的眼里,看着那里的冰渐渐融化。
  突然,“砰”的一声,冰山瞬间瓦解。
  “砰——!!”现实中的,耳朵捕捉得到的声音。
  胡骞予扯住我的头发,野蛮地把我拉开。我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茶几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眼里小小的冰山是瓦解了,取而代之的却不是意乱情迷,而是怒意——张扬着向我扑来的强大怒意。
  胡骞予豹子一样向我扑过来,动作快得不容我反应,他一手按住我的肩,一手捏住我的下巴。
  他在生气。眼里是两簇火苗。
  “吻技不错嘛!”他夸我,咬牙切齿地夸。
  我不解地望向他。
  我想过他可能会有的反应,震惊,动容,不屑……却没想到他会生气。
  我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不再轻举妄动。
  胡骞予望着我的双眼,突然愣了愣,随即他低咒一声,猛然间欺身上来,主动吻我。
  我应接不暇,头“砰”的一声,又撞到茶几。
  我吃痛地皱紧眉,忿恨地看他。
  胡骞予低叹了一声,一手绕到我的脑后,托住我的脑袋。
  可我不想感谢他的细心,因为下一秒他便粗暴地吻上了我——
  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没有人用牙齿接吻的。
  他兽一样,毫不怜惜地咬我的唇瓣,几乎咬出血来他才松口,改而唇舌抚慰。
  他品尝我的嘴唇,血液,和恐惧。
  他汲取我口中的津液,更贪婪地汲取我所剩不多的理智。
我感到腰间一凉,这才注意到我的衬衫扣子早已被解开。
胡骞予的手一路引火,到达腰间,正在解我的腰带。腰带的金属搭扣碰到了我滚烫的皮肤,引出一阵凉意。


  我的身体是“预约赌注”,游戏结束、胜负分晓之前,暂时不必付出。
  他的行为有违规则,我慌忙抓住他的手。
  他停下了。
  我提起的心刚放下,又再度被揪起——他突然打横抱起我。
  胡骞予看看我,再看向卧房的门。
  危险的信号。
  胡骞予就是危险的源头。
  “不行。”我拒绝,挣扎,这样被抱着,脚不着地,更加危险。
  “你已经点了火。”他的脚步向着最不应该、最危险的地方走去,“你点的火,你得自己灭。”
他一句话,宣判,我的罪行。


胡骞予手上的尾戒,铂金的亮光,刺进我的眼里。  
他在我的身体上点火,用手,用唇,用齿,用一切恶劣又强悍的手腕,想要烧毁我。  
当看到他跳脱出来的器官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坚硬,张扬,凶器一样危险。  
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要看向哪里。  
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覆在我身上。  
心跳声,隔着皮肤,互相呼应。  
他的进入,缓慢而坚定,却遇到阻碍。  
我皱着眉看他。  
他蹙眉,流着汗,嘴角却有笑容:“证明你在美国这些年并没有纵欲。我很满意。”  
说笑完,把我的腿再分开一点。  
依旧于事无补。  
我被他弄得疼痛混乱,偏过头去,几乎要咬碎牙齿。  
他此时的每个动作,每一声呼吸,都勾出我脑中最不堪的记忆。我的拒绝,无关于情欲,那是一种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
是心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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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5 15:2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一种不详的预感冲上我的脑袋,我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他!
  “林为零。”胡骞予的声音。
  显然,我的祈祷没有应验。
  “……”
  “为零?”
听到他叫我名字,我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缩,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晚上,那段痛苦的激情。
身体的震颤越发不可收拾,他的脸,埋在我的肩窝处,低唤我的名字,“……为零……为零……”
我一直咬着牙,无意识地摇头。头发凌乱,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想说话,说不出来。
最后时刻,他猛地抽身而退。随即,一股灼热的液体喷溅在我大腿上。
  那种热度……
  我不想忆起,却偏偏记得清楚,难以忘记。
  

  “林为零?”他又唤了一遍。
  “什么事?”我听见自己问他。
  两边的声音都不够真切。
  “你下来。”
  “……”
  “我在酒店对面的马路上。”
  我下意识走到窗边,向下看。
  没看见他的身影。
  当然,连车都跟蚂蚁一样,更何况人?
  “我,在外面。还没回酒店。”我尽量保持语速的平稳,不想让他听出端倪。
  低沉的笑声传来。声音不大,渐渐敛去。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如果说刚才的笑是不屑,那么此刻他的笑多了点无奈,“我看见了,你就站在窗边,正向下看。”
  我惊愕,猛地闪身躲到窗帘后。
  心跳瞬时加速,怦…怦…怦…跳不停歇。
  离得那么远,他怎么看得见?
  我安慰自己,可是心跳速度反升不降。
  我心跳难以平静,胡骞予淡淡说,带着笑意:“离那么远,我怎么可能看得见?不必躲。”
  胡骞予,为什么你总是猜得中一切?
  仿佛我这一切不自觉的动作,你全部尽在掌握。
  “我不在酒店对面。别担心。”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忙音传来,提醒我收线。
  我看着窗外。景观灯把夜空渲染得像是傍晚。
  其实,此刻,已近子夜。
  第二天,一早上班。
  早餐时间过后,我进茶水间泡咖啡。
  这个时间进茶水间,看着里头还有这么多人,我不免有点诧异。一般情况,过了早餐时间大家都会回自己的位子,茶水间会恢复冷清。
  我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
  茶水间里很热闹。
  “这是……”
  “一定是!准没错!”
  “用马赛克挡了脸了你还能认出来?”
  “一定是恒盛的公关部跟他们报社打了招呼,不准登全脸的!”
  “旁边这女的,记不记得?”
  “你什么记性啊?就是代言了我们公司一款风险理财产品的那个啊!看看看,这里都写了,因为代言结缘,钻石王老五夜会……”
  “她也不过一般漂亮而已,哪里配得上……”
  “什么啊?没可信度!”
  “凌晨从男方家里出来……都配了图了。还没可信度啊?”
  整个空间里都充斥着吵闹玩乐的氛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在人多的时候进茶水间的原因。
  我揉一揉吃疼的太阳穴,准备泡完咖啡就走人。
  一个娇小的身影却在这时猛地站起来,向我这边跑来。这个女孩笑呵呵地躲,手里攥着版面花花绿绿的报纸。另一个人随即站起来,追着前头那个跑。
  被追的还尖叫:“你是没人家漂亮嘛!钓金龟也不够格啊?”
  两个人跑来跑去,嬉笑怒骂,我都已经绕路而行,却依旧没能幸免。其中一个不看路的撞上了我,手肘碰翻我的杯子。
  杯子倒了,咖啡全数喂到了我的衣襟上。
  闹腾的茶水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我抖一抖自己狼藉一片的衣服,尽量不让咖啡流下去弄湿我的裤子。
  追打中的两人都愣住,其中一个看看我的脸,再看看我身上狼藉的咖啡渍,突然反应过来,“呀”了一声,急忙把手里的报纸丢到流理台上,跑到边上的配水房取毛巾,帮我擦拭。
  却是越帮越忙,我的裤子也被她弄湿了。
  无奈,我只得把马克杯放到一旁,接过毛巾自己动手。
  “对……对不起!林小姐,我刚才……刚才没看到你!”
  那个碰翻我杯子的女孩子,低眉顺眼,声音发颤:“林理事,你……你没事吧?”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不知如何应付。
  “没事。擦干就好了。”我看看自己的马克杯,笑出声,试着化解尴尬。
  转身去拿我的马克杯。
  我的视线不经意投在和杯子放在一起的那张报纸上。
  报纸的一角被咖啡弄湿,可丝毫不影响这个中间最醒目的版面的清晰度。
  我的视线不受控地定格。
  我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女星徐苒夜会富商,地下恋情呼之欲出。”
  足够噱头的标题。
  照片不甚清晰,但好在角度还可以,将女人笑容嫣然的脸照了个全。
  男方却打了马赛克,让人不得其庐山真面目。可是,男人指上那枚尾戒——
  那个戒指,我有印象。
这个男人,不是胡骞予是谁?


他昨晚俨然是美人在怀,怎么还会有时间有心情,打那种电话来搅乱我的思绪?
  “林理事,你没事吧?”
  没事吧?
  我很好!好得很!
  我朝她笑笑:“我没事。谢谢。”
我说完,转身离开,下一秒敛去所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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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6 11:4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灵与肉
  
  
  

  我回到酒店,人已经到大堂,这才记起我今天早上已经退房,行李也都运到新家。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白色的衬衫,大片咖啡渍,干了以后摩擦着皮肤,隐隐地疼。
  回公司上班?回家换衣服?
我无法抉择。
  我呆呆站在酒店大堂,不知所措时,有人在唤我的名字,“林为……林理事?”
  声音不太确定,带点疑问和探究。
  我望向声音的源头。
  李牧晨?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向他,有点无措。他看我的眼神亦然。
  “你怎么在这里?”
  “我翘班了。”
  李牧晨有点不置信地看着冲他笑的我,再看看表,“12点,午餐时间,不算翘班。”
  12点了?
  我看表,果然。
  不禁拍拍自己的额头。我今天这是怎么了?花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发呆?
  “我有朋友约我在顶层餐厅吃饭。不介意的话,一起?”
  我摊开手,示意自己脏掉的衬衫:“我的衣服脏了,得回家换。”
  他顺着我的示意,看我的衣服。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听了心情顿好的话。
  “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还以为是很特别的花纹呢!你衣架子一样,底子好,不像样的给你穿也变像样了。况且,外套扣起来,脏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
  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话能说得这么甜。
  “林理事?”
  “……我有点走神,对不起。”
  “一起去吗?午餐。”
“好吧。”


  被骗了。
  没有所谓的朋友。
  他状似无辜:“本来是约了朋友的,没想人家佳人有约,我呢,沦落到被放鸽子的悲惨境地。不过我倒要感谢他,要不是他,我不会碰到你。”
  我对此半信半疑。
  男人追女人,要有点无赖,或者痞气,否则一辈子光棍。这句话,对于李牧晨这种社会精英来说,原来同样适用。
  他对我用了心。可惜,对此我只能视而不见。
  今天这顿午餐后,我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位恒盛最顶级的操盘手。
  他似乎特意去看了我在美国参与处理的的多贝特公司重组案。
  当时过程很艰辛,我差不多用了一年半时间才说服多贝特和死对头普勒公司达成合作意向,改变家族经营模式,裁员,中层大换血,适时放出利好消息,终于成功降低了市盈率和负债,以此为砝码换取政府和银行家们的全面支援……经济分析学者们众口一词,称这是近几年重组案中最成功的一例,李牧晨却能把只有我和多贝特高层知道的诸多漏洞指出大半,不得不让人佩服。
  和他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我可以学到很多。
  “为零,还需要点什么?”
  不知道谈话进行到什么时候,他对我的称呼,已然由“林小姐”变更为“为零”,而我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和不舒服的地方。
  我看着菜单,翻来覆去,还是决定不了要吃什么。
  “不如试试这里的红酒焗生蚝。味道很不错。”
  我接受了他的意见,餐后甜点也是他帮我选的——青草慕斯。带点青草味,纯正的苏格兰风味。味蕾一点一点感受到清甜,较慕斯的甜味,轻很多,却也悠远许多。
  我几乎要闭起眼睛享受这种独特的甜味了。
这时,李牧晨朝我抬了抬下巴,我不明白他的意旨。他笑了,指指自己的嘴角。
我这才反应过来,正准备拿餐巾擦嘴,他已经先行一步,似乎没经过什么深思,手就伸了过来,食指托住我的下巴,拇指指腹划过我的唇角。
这个举动,实在太过暧昧,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我们两个都愣了愣。
他收回手,“抱歉。”
  我低头,继续吃我的青草慕斯,却已没有心情细细品尝。这里我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剩下的慕斯几乎被我一次性全塞进嘴里。
  
  
  午餐结束后李牧晨载我回了趟家。
  本来不想麻烦他,而且我们在酒店门口就已经分道扬镳。他去停车场取车,我拦计程车。
  可惜偏偏计程车似有意跟我作对,我在路边等了许久,迟迟都不来一辆。
  等到最后,倒是等来了李牧晨,他开车停到我面前,降下车窗:“上车。”
  我犹豫了一会儿,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见我似乎有些百无聊赖,便问:“有没有考虑买辆车?”
  我对开车这件事有极重的心理阴影,在美国那种高强度的生活,没有私家车的日子很难熬,我也试过去考驾照,可只要手一碰到驾驶盘,我的情绪就会失控。我换过好几个心理医生,他们对此都束手无策。
  可我不想把这个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只能说:“我现在手头不宽裕。暂时还不考虑买车这件事。”
  
  
  等我回家换好衣服,我们就一同回公司。
  在停车场遇见同事,他们皆是好奇地打量我和李牧晨。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这本无可厚非,可这男人不是别人,而是李牧晨。这就不能怪别人想要窥伺了。
  不知明天又会有什么样的花边新闻出炉——
  恒盛首席操盘手李牧晨载公司女同事上班,两人关系值得揣测?
  李牧晨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略带抱歉地看我:“真是……有点麻烦啊。”
  我点点头。
  何止一点麻烦?
  在众人猎奇目光之中,李牧晨走到了电梯口。
  这是他们金领专用电梯,我并不能和他共乘。
  “你不进电梯吗?”
  “不好吧。这是专供你们这些高级职员乘坐的。”
  “没关系,我也是去32楼。”
  ……
这样一来一回,只会引来更多人窥伺,我暗地里哀叹,不太甘愿地进了电梯。
  也许是午餐时我吃的特别认真,李牧晨误以为我是迷恋美食的人,电梯里他大方邀约:“晚上有空吗?我知道一家很别致的馆子,要不要去试试?”
  这是我的习惯了,吃东西如同在做化学实验,认真到像是要吃出里面的成分。但实际上我对吃不讲究,更不会去在意那家所谓“别致”的馆子。
  “我晚上可能要……”
  我话音未完,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9楼。我被这一声打断了话,正欲继续,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总裁特助王书维。
  而另一个,当然是我们总裁。
  王书维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收回视线。
  “胡总好。”
  “胡总好。”我和李牧晨异口同声。
  “嗯。”胡骞予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总裁在场,李牧晨不方便多说。我终于得以超脱,不再需要绞尽脑汁想怎么拒绝李牧晨的邀请。
  我无所事事,等待32楼的到来,不禁看向胡骞予的背影。
  胡骞予很高,身量挺拔,王书维与李牧晨也自不必说。三个人站在一起,几乎挡住我全部光线。
  王书维正在向胡骞予报告着什么,声音刻意压低,尽量不让身后的人——也就是,我和李牧晨——听见。
  我的视线不由地在王书维的背上停留片刻,这个男人,和他身旁的胡骞予一样,道貌岸然!
  李牧晨这时看向我,我慌忙收回视线,不再盯着王书维的背影。
  李牧晨只出口型不出声地问我:你和王特助认识?
  我顿了顿,赶紧摇头,企图掩饰过去。
  幸而李牧晨对此也不太感兴趣,不能出声,似乎还不足以断了李牧晨想要继续和我沟通的念想。
  ——你晚上几点下班?我等你。
  ——我晚上有……
  我没能说完,因为就在这时,站在我前方的胡骞予侧了侧身,使得一丝光影在我眼前晃了晃。下一秒我抬头看,只见胡骞予侧着身体,视线正在我的脸上逡巡。
  他的那道目光隐藏着什么,我来没来得及看清,它就已经转移到了李牧晨身上。
  “牧晨,3点钟到我办公室来,有个case要交给你。”胡骞予面无表情地说。
  李牧晨立刻点头称是。
  胡骞予这才回过身去。他的眼睛在掠过我的时候,刻意忽略。而这时,王书维似乎不经意回头,瞥了我一眼。
  我低头,学着胡骞予,忽略掉他的目光。
我晚上没赴李牧晨的约。
  确实没空。
  我在清水阁包了只船,邀请黄浩然。
  此人算是董事会里唯一和胡骞予看不对眼的股东,他的上一辈是朴质无华的渔民,与商界人士尔虞我诈的命数不同,他们的一生都过得平淡素雅。只可惜黄浩然却喜与我们这种铜臭味十足的商人为伍。
  我选在清水阁,就是看重这里气氛不错,一艘渔船,悠哉游哉,船上的人雅情宜趣。
  当然,我可没空弄这些“雅情宜趣”。我们谈的,只与利益相关。
  “每股我多加三成半,而且不剥夺你反购的权利。怎样?”
  我的双手在矮桌下紧紧相绞。我这样做胜算不大。心里没底。可这些,统统只能藏在桌下。
  黄浩然的股份来自他妻子,虽然他妻子有意将股份过渡到他名下,但到目前为止,实际控股权还不在他手里。
  黄浩然此刻的表情,绝对不是一个想谈正事的人该有的表情。
  我端起茶碗喝一口。龙井,苦。
  不期然,黄浩然蓦地捉住我的手。
  “林小姐,还有没有更诱人的条件?”他似笑非笑。
  我试着不动声色地抽出被他抓住的手,却不料他执拗异常。
  “对不起,我想你误会了。”我看着他的手,笑一笑,“我不是妓女。”
  狠话我是撂下了,他见我较真,悻悻然放开手:“林小姐,我也并非嫖客。我们……我们真是牛头不对马嘴,讲不通,讲不通。”
  黄浩然下了船。脚步带了怒气,弄得这小小渔船在水面上晃晃悠悠。
  很快,身着青衫布卦的侍应生前来布菜,我看一眼一盘盘精致的餐前小菜,趴在桌上,突然失去力气,脸埋在手臂里,无声地笑。
  男人,全都肤浅。女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付出身体的货色。区别只在于贱价与否。
胡骞予,黄浩然……之后不知道又会碰到多少这样的人。难不成我真得去做妓女?


  回到家。陌生的,又一个的,家。
  行李已经送到。我忍着困意,一件件收拾。家里有储物室,足够我放这些衣服。
  我抱着一摞CD,到了CD架前。
  里面有个缎面盒子。是湖蓝色的婚戒盒。我取出盒子,打开。只见一对钻石对戒,钻石很大,女式的有6克拉左右,价格不菲。
  我这才想起,这间公寓原本是新房。只可惜婚礼现场新郎临阵脱逃,空下这套房子,便宜我这外人。
  鬼使神差一般,我取出那枚女士钻戒,套在右手无名指上。刚好合适。钻石的光芒晃眼异常,使人陡觉心虚。我忙不迭脱下它,放回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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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7 15:26:0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地方……是不是只有你们才有识别卡?”我问李牧晨。
  他应该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平淡地答:“没错。整个恒盛几万员工里,进得去的不超过十个。”
  
  
  

周日休息,我精心打扮。
  太阳裙,当季新款。及膝,抹胸款式,腰前系着宽面的缎带,隐隐泛着光,外罩披肩式样的短外套。头发微卷,披在肩头。化淡妆,涂淡玫瑰红的唇彩。
  一切准备停当,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练习微笑。
  我约了李牧晨。
  原本去档案室的隔天我就想约他吃饭,可惜李牧晨行程满满,周末晚上才有空。
  那份“股份让渡协议”我没来得及细看,想要再进那个档案室,就不得不尽力巴结面前这个人。
  李牧晨天生衣架子身材,高,瘦,却不柔弱,穿着简单但精致。他提早到,很绅士地起身为我拉开椅子。
  法国菜讲究慢条斯理,以折磨客人为乐,等待上菜需要很长时间,我尽量语气平常地提起:“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些关于姚氏的文件,我没弄明白。想要请教一下。”
  “是公事?”李牧晨苦脸相对,“我原来已经沦落到不及一份文件魅力大的地步。”
  我笑。尴尬,不知如何回他这句话。
  他这样,不是单纯得说笑,里面有三分真,我不至于听不出。
  他见我许久不说话,正了正色,眉头职业性地蹙起:“那里的东西,你知道了,是对你自己不利。上次让你进去,是我失策。”
  “你有麻烦?”我试探性地问,万般不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无奈地点点头:“第二天我就被胡总叫去训了一顿。”
  胡骞予知道了?
  我一惊。那他……
“放心,胡总和我是大学时的校友,再不济还算有点交情。他不会为难你。”
  “胡骞予他还有没说其他的?”
  姓胡的知道我进了那里,应该也早就知道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李牧晨古怪地看我一眼,眉心皱着:“胡骞予?”
我这才意识到口误。
这样直呼胡骞予的名字,实在不应该!我真要打自己一嘴巴。
  幸好这时,服务生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李先生,您的红酒。”
  李牧晨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看侍应手里的红酒,再看看桌上剩下半瓶的红酒,对侍应说:“你可能弄错了。这不是我们的。”
  我漫不经心地看向那瓶酒。83年的PETRUS,我自认还没财大气粗到出动这种名贵洋酒。
  “是胡先生送的。”侍应生笑着说,他暖人的微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顺着侍应生所指方向看去。幽静的角落,9号桌,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胡骞予那双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距离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牧晨这时候已经起身,伸手邀我,“我过去打个招呼。要不要一起?”
  我没来得及犹豫,便见这一男一女向我们走来。
  一对璧人。
  身高,长相,仪态,皆无比相称。只除那神色。
  女的微笑,柔和异常。男人却冰脸一张,千年不变。
  “胡总。”
  “胡总。”
  我与李牧晨异口同声。
  胡骞予微微点头回应。
  我窥伺着他的脸色,天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他!
  挂在胡骞予手臂上的美女有些等不及了,垫脚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胡骞予的视线在李牧晨和我之间逡巡了一轮,方才慵懒着声音说道,“我先走一步。这酒记在我账上,你们慢用。”
  送走这两个人,晚餐还是要继续。
  没可能再进档案室,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万恶的法国菜!餐前菜,主菜,餐后甜点,一样都不少,一整套吃下来,我食之无味。
  晚餐好不容易结束,“要不要去楼下的PUB喝一杯?”李牧晨又一次邀请。
  我却只想着这部电梯快点下到地下停车场去。
  进入电梯间,相对无言。
  “叮”的一声,电梯中途停在56层。门开,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
  胡骞予,当然,还少不了刚才餐厅里打过照面的那位美女。
  “胡总,又见面了。”李牧晨比我反应快,一面打招呼一面往里退一步,空出空间。
  胡骞予脸微醺,有些醉。
  他身后那个女人倒是一副清醒的样子,可不知是生气了还是怎么,脸色不佳。除此之外,脸蛋,身材,仪态……胡骞予身边的女人,的确无可挑剔。
  56层,酒店套房。这两人许是刚开完房出来。
  我笑,再笑,依旧脸部僵硬。
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我上了李牧晨的车。坐在车上,一点话也不想说。
车子开得很平稳,我手臂枕着车窗棂假寐。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两个身影:女的微笑,柔和异常。男人冰脸一张,千年不变。
  我摇头,要把这两个人赶出脑子。
  不要想,我对自己说,不要想。
  就在我神游太虚之时,车子猛然一震。刺耳的刹车声蓦地窜进我的耳朵,尖锐异常。
  我睁眼,正见一辆银灰色跑车横拦在面前。我认得那车——胡骞予的车。
  车上下来一人,笔直朝我们的车走来,开我这边的门:“下车。”
  “胡……”
  “我叫你,下车!”
  我不肯合作,胡骞予索性探进半个身子来拉我。我的手被拽得生疼,被连拖带拽地拎到了胡骞予的车旁。
  他拉起副驾驶位这边的门,我这才发现原来车上还坐着一位。而这一位,正是胡骞予今晚香艳的约会对象。
  她坐在副驾驶位上,视线在胡骞予和我之间逡巡,焦急,不知所措。
  我不禁失笑,这时候反而轻松起来,倚着车门斜睨胡骞予。这个男人,手上拉着一个,车上还坐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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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7 16:32:3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女人,多得好不热闹。
  我甩手,想要挣脱胡骞予的钳制,胡骞予手用力,抓得我更紧。
“Michelle,你下车。”说话同时,一双醉眼,看向这个名叫Michelle的女人。


  我最终还是被摁进了车里。
  车子发动,完美加速,引擎发出低沉的叫嚣。后视镜里,是那个被孤零零抛在路中央的女人。
  胡骞予径直开回胡宅。
  在这个家里,我度过了最灰暗的日子。印象最深的是这个大门,豪华,厚重,那时候的我是困在门里的可怜虫。
  我被拽着穿过外层花园,进了屋,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没了花园中景观灯的晕染,玄关瞬时间陷入黑暗,与黑暗一道迎接我的,是胡骞予强势的逼近。
  他的唇,靠近我。势在必得。
  我侧过脸去,躲避,终是没能躲开,被他捏紧下巴,扳正了脸,被迫送上嘴唇。
  这个男人,吃错药了,我出声咒骂,被他占领唇舌。他的手像拿了手术刀,割开我的衣服,不够,还要割开我的皮肤。
  我疼,可我不出声。他这个混蛋,我在心里骂。
  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缓缓的,他的手轻轻抬起,摩挲我的眼角,带下眼泪,一滴,停在他的指尖。他的眼睛陷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瞳孔,暗色的,茫然无措的光。
他慢慢松开对我的牵制。我当他良心发现,却不料下一秒,他再度欺上来。
  他没轻没重,我被撞到门上,后脑勺一阵钝痛。吃痛的声音还没出喉咙,便被胡骞予吸附住唇。
  我紧闭双唇,阻碍他的进犯,他索性用牙齿,厮磨我两片唇瓣。啃咬。一遍一遍。
  我恨他……
“两次……你故意,要我生气,要我,看见你和别人……”他闷闷地说,牙齿顺着我的脖颈向下,一路厮磨。呼吸喷在我凉薄的皮肤上。
半夜醒来。
  我看着枕边睡得安稳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睛有些失焦。
  身体濡湿而疼痛。我的记忆还停留在玄关的门后,黑色的角落。而这里,此时,此刻……
  我躺在床上,环顾四周。
  床,写字台,桌椅,一切都不陌生。
  这曾是我的房间,从摆设到布局,都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在这个房间,住了这么多年。这里,对于我,陌生又不陌生,亲切也还疏离。
可现在,这里充满的,却全都是胡骞予的味道。像是在宣告这是他的地盘一般。
胡骞予为人霸道,连睡觉也不例外,一手横过来,霸占床上的位置。我醒来,发现自己正蜷在床的一角,快要坠下床去。
  空阔的房间,只有胡骞予的呼吸,一声一声,平静而清浅。
  往外挪一公分,我会掉下床,往里挪一公分,我会睡进他怀里——我进退不得,只好裹了被毯下床。
  下意识地开衣柜找衣服。可惜,触目的尽是衬衫、西装、领带。都是这个男人钟爱的简约却昂贵的款式。
  男士的。胡骞予的。
  胡骞予的行为不是轻易就能让人弄懂的,比如现在,他有主卧不住,住客房。
我拿了件衬衫草草套上。地毯很厚实,落物无声。我脚踩在上面,不会发出一丝声响。我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间客房,之后随便找了间房,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地就要睡着时,我突然感受到了光亮。刺眼的光亮,逼得我不得不睁眼。
  此时,整个卧房亮如白昼。我下意识抬臂挡住眼睛。可是我挡在眼前的手,下一秒就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攥紧,同时,我的耳边响起胡骞予的声音:“跟我走。”
  
  
  胡骞予把我带回了恒盛大厦、那间监控严密的档案室里。
  一个公文袋被交至我手中。是装了那份“股权让渡书”的公文袋。
  让渡书以董事会的名义签署,字里行间,冠冕堂皇。
  而我急于知道的是,除了我的父亲,还有谁签署了这份协议?又凭什么瓜分以林家为最大利益集团的恒盛?
 97年,金融危机爆发,恒盛海外资金链面临几十亿的缺口,不明人士到处散布谣言,曾是我母亲挚友的姚亦琛决定撤资,董事会成员见死不救,恒盛面临清盘。
外界所不知的是,恒盛董事局控制下的储备资金库足够填补这几十亿美金的缺口,却一分钱都没有出,眼睁睁看着我父亲被逼自杀。
胡欣,姚亦琛,何万成,是除我父亲之外的董事会的核心成员,他们同时签署了这份协议,把他们持有的股份大份额得让渡给了一个叫David Yang的人。
  David Yang是谁?
  他和现今的恒盛掌权人胡骞予又是什么关系?
  
  
  “David Yang是谁?”我思绪混乱不堪,抓住胡骞予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他笑,讳莫如深:“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我知道他不会,可是……
  “算我求你!”我几乎是在乞求。
  他捧起我的脸,看定我的眼睛:“这不像你。林为零从不求人的,不是么?”
  “我要知道真相!”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既然你没打算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又要给我看文件?”
他笑一笑,笑容很快隐去:“因为我要你知道,你要的一切,都在我手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你不需要去找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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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8-18 10:07: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一寸心魔


  第二天,我就被内部调离,被调到助理室。
我前脚刚进办公室,人事部的邹部长后脚跟进来。
看着摆在我桌前的调任书,我险些失笑。
  胡骞予不是不把我当回事么?何必把我调离财务部?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邹部不免着急:“林理……林小姐,很抱歉,这是胡总亲自签的调令。我们也没办法!”
  他像狱监一样杵在我的办公室看着我。我只能乖乖收拾东西走人。
  几分钟后我已经身处助理室的范围内。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和我打招呼。“空降部队”本就容易受排挤。
亲自带我到助理室的王书维简单向同事介绍了我,之后便把我撂下不管。
我处于浑噩状态,耳边充斥着的,无非是那些“咖啡吗?几杯呢?好……马上送到。”一类的话。
  而对于我,习惯了每天都被“建仓,吸筹,拔高,回档,出货,清仓”这些字眼所围绕的生活,一下子,根本无法适应此刻闲适的时光。
  闲来无事,泡杯咖啡,一直喝到中午。
  凉了的咖啡被我忽略在一旁;我被同事忽略在一旁。
  有人临走前终于记起我的存在,象征性地邀我这个新同事一起去吃饭。听我拒绝,她一脸释然,怕我反悔似的,踩着细高跟,“哒哒哒”,很快溜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助理室空空荡荡,和早前的闹腾景象相去甚远。我去茶水间泡咖啡,不料竟碰到了王书维。
我没有和他说话,转身走到一旁坐下,等着他离开。
王书维倒好了水,没有离开,反而朝我的方向慢步而来。
  我低头摩挲着手中马克杯的杯沿,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抬头。
  我余光看见他走到我面前。很近,他的西服纽扣上的压印我都看得清。他顿了顿,把他的那杯水放在了我面前,“咖啡伤胃。”他淡淡地说,然后转身走开。
  和我一样,王书维也爱用马克杯喝东西。
  我看着那杯水,良久不动,怒意慢慢冲上脑袋,我“嚯”地起身,端着杯子来到洗手池,倒掉水,杯子扔进垃圾篓。
  我有些失控,幸而这时,外头空荡荡的办公区域,突然响起电话铃声。
  我没有在茶水间多做逗留,回到办公桌接电话。显示是总裁内线。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意料之中的熟悉声音传来:“一客C餐,送到我办公室。”
  我哑然,不知如何接胡骞予的话。沉默片刻,就听到听筒另一端的胡骞予说:“林为零?”
  我心中戚戚,他这都能猜到是我?
  “林为零。”他又唤了一遍。
  “是。”
  “一客C餐。请你快点。”
  “是。”
到餐厅点餐。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刻意在为难我,竟让我碰到了此刻最不能够碰到的人——李牧晨在电梯间里,我在电梯门外。
  他低着头,斜倚着身,靠在电梯间的扶栏边,看似神不守舍,电梯停驻延时,响起了略显刺耳的“叮”声后,他才回神,如此后知后觉,令人不禁担心。
  他抬起头,正撞上我的视线。
  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停留片刻,移至我手上拎着的餐盒。
  “你好。”我浅笑着和他打招呼。
  对我的招呼,李牧晨置若罔闻。迅速收回视线的他,脸上再没一丁点情绪的波动,绕过我,径直向餐厅走去。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他,觉得他的背影难免透出些决绝的味道。
  这个人,这种态度……我们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但愿,不会成为敌人。
  
  
  77楼。总裁秘书坐在总裁室外的办公桌旁,正接着电话,见我走近,满脸狐疑。
  我拎起食盒,“我是助理室的,这是总裁的午餐。”
  她脸色不善,立马挂了电话:“你可能弄错了。胡总的午餐刚才已经有人送进去了。”
胡骞予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让我白跑一趟很好玩?
我调头走人,很快进了电梯间。电梯门缓缓合上,金属面映出了我的脸——哭笑不得的脸。
这时,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又突然打开。
我连纳闷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扼住手腕拉出电梯间。
拽住我的人,仗着他腿长个子高,自顾自地迈着他的大步子,疾步向前,也不管我跟不跟得上。
我无奈,被他用力拽着,只能踉踉跄跄。
  “胡——骞——予!”我唤他,他不理。
  高跟鞋一路发出刺耳的抗议。我的脚踝疼,手腕疼,这些全拜胡骞予所赐。
  片刻之后,我已身处总裁室内。
  总裁室的门大敞,看得出来胡骞予多急着追出来。而那位冷脸美女秘书,见胡骞予拽着我回来,脸上闪过诧异。
  “出去。”他瞥她一眼,冷冷道。
  听了胡骞予的驱逐令,美女秘书立刻领悟,瞬间消失。
  胡骞予拿过我手里的餐盒,随手放到桌上。又拉过椅子,按着我的肩迫使我坐下。随后才坐到桌的另一边。
  胡骞予的面前,是另一个满满当当的餐盒。他替我打开餐盒,取出筷子送到我手里:“吃饭。”
  我哑然失笑,“你这……算是邀我共进午餐?”
  他不置可否,把筷子塞进我手里之后,自己埋头吃饭。
  “你打内线到助理室,就是为了骗我来和你吃饭?”我一个“骗”字,说得极重,他抬眼看我,似笑非笑。之他后低头吃饭,不理我。
  我嚯地起身,“对不起,我现在不饿。我先下去了。”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那些吃的,转向我,“你早上没吃。中午也不想吃?”
  早上起来时,别墅的佣人为我和胡骞予做了早餐。中式的,西式的,都有,也不明白这佣人为何知道我喜欢什么,做的早点都是我平常爱吃的。
  精致的食物,随我挑选。
  可面对胡骞予,我吃不下。早上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面对我,你吃不下?”
他又一次猜中我心中所想。
  他放下筷子:“林小姐,我希望你能快点适应。以后,每天,都会如此。我不想看到你饿死。”
  他的强势,令人头疼。被人如此摆布,我却只能克制住火气,脸上挂着笑,却暗暗咬牙切齿地问:“凭什么?”
  他睨我一眼,笑,笑容无害:“上班时间,你是我下属;私下里你是我情人。你认为我凭什么?”他眼波流转,变得有些恶意,“或者……你觉得我的办公室环境不够好,所以你吃不下?不如,我们去员工餐厅吃?那里很热闹,也许你会比较有胃口。”
  员工餐厅?他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他这是明显的威胁,我不得不重新坐下,打开食盒,埋头吃饭。
  菜还不错,合我胃口,还有我最喜欢的羊小排。
  见我乖乖合作,胡骞予心情不错,还从自己那儿夹菜给我。他夹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乖,比得上宠物。
  我很快吃完,抬头看,胡骞予正看着我,他食盒里的吃食,除了夹到我这边的几块羊小排,其余的,动都没动。
  “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他手横过来,拿着纸巾擦拭我的唇角。我不躲不避,他颇满意,终于点头允许我离开。
  快到门口,他叫住我。我没回头,给他一个背影。等待他的训示。
  他只给了我一句:
  “晚上我会去你那儿。”
  
  
  
  这个名叫胡骞予的男人,正式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有空会约我吃饭,或周末打高尔夫。
  我渐渐学会适应各种情形:回家,看见他坐在我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开门声,投来一瞥后再度把视线移回文件上;一起吃饭,碰见什么和他相熟的人,被问到“这位是?”这种需要我自报身家的问题时,暧昧地笑着敷衍。
当侦讯社发来邮件时,胡骞予正霸占着客厅,看着新近出炉的一部文艺片。
  而我正在浴室享受香薰浴,这是这周以来,属于我的难得的私人时间。
  胡骞予似乎唤了我一声,声音不大,我裹了浴巾,门开了一缝儿,探出头:“你说什么?”
  这时沙发上已经没了他的踪影——他正站在我的笔记本电脑前,回头看看我:“你有邮件。”
  我顾不得浑身湿漉,赶到电脑前,头发还在滴水。
  胡骞予已经点开了我的邮件,显示器上是黄浩然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抱着的搂着的亲着的,同一个女人。
  我抬头,正见胡骞予收回对我的凝视。他重新窝回沙发,看他的文艺片。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我试探。
  他看了照片却没有一点反应。这样反倒更棘手。
  “你调查黄浩然,想要他手里恒盛的股份。”他的回答,直接,不掩饰,眼神直视过来,“只不过,你不会如愿。”胡骞予,审判官一样宣布到。
  他眼里的傲气,浑然天成。
  此刻,电影里,神经质的女人,40度角仰望爱人,而她的爱人,居高临下,把手伸向她,说:你,过来。
  胡骞予把手伸向我,说,“你,过来。”
  我愣了愣神,最终还是走向他,一走到他面前,就被拉着坐下,手里的毛巾也被拿走。
  胡骞予帮我擦拭头发,动作还算温柔。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我发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面对他的亲昵,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排斥。
  这样很危险,我提醒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答应我?”我有些好奇。
胡骞予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料到。当然,一切都只是“似乎”。
  我透过凌乱的发丝,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
  然后他拿我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黄浩然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胡骞予把听筒放到我耳边。黄浩然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喂?”
  我看着胡骞予,他继续帮我擦头发,全然不在意我和黄浩然之间的对话。似乎除了我的头发,其他都不重要。
  我收回视线:“是我,林为零。”
  那头沉默片刻:“林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我笑:“明天有空吗?我想请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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