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莫诺

我站在时间的倒影里，看梦与生活交织的无常。
                                         1                                 
   是时间的声音打破周围的寂静，窗棂上的尘埃开始疯狂，我坐在高楼上华美的办公室，呆滞的眼神在街头不知所措，斜阳射伤心底的伤痛，头顶泛着白蓝的天。
   风雪，阳光，黑夜。背影不经意间撩起时光流逝的匆匆。时针悄悄回归到久远那个蔚蓝的天空。
   我偷偷的望着窗外明净的苍穹，逃避她的背影躲出去。教室里的三台吊扇机械的扇动来回的热流，讲台上是四只装满了细碎粉笔的粉笔盒，老师的声音夹杂着闹蚊的仇怨缭绕在天花板上，无故的寂寥填满了心扉，百般的无奈和不知名的感觉在心中荡漾。阳光从窗帘遗忘的那个缝隙中射进来，光束中是舞动的尘埃，我也便从那条缝隙中透出去，看见一小块属于我的苍蓝的天穹。他们在身后看着我。
   我呆呆的趴在桌子上，思维停滞在云朵之上，不知所想。
   她的背影渐渐淡去。
                                         2

    泰戈尔的飞鸟在心上划开一道血痕，血汩汩的流出。“世界是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如咒语般一直萦绕在耳边。
   幻想在懵懂中破灭，心里埋藏的情愫却成了埋葬的地方。不知为何心始终是那么平静，隐忍下所有的痛苦，是寂寞还是哀愁？
   为她悄悄买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出，她却静静的走了；无数次跟在她身后，在她的背影之中偷偷的欢喜，她却悄悄的走了；大街上，看着其他的恋人手牵着手，我就会傻傻的笑，幻想着哪一天我能牵着她的手，一起笑着吃冰激淋，看电影，可是她没给我这个机会，她无生息的离开了。
   我记得，初三那时的天，很蓝。

                                             3

     此时，我同样看着天，是同一个人，同一段时间，却不是同一片天了。失去了久远的蔚蓝，久远的记忆，我的心很平静。
   曾经是时间轮回给命运开了一个玩笑，而命运给我开了不止一个的玩笑。
   在她车祸的第二天，学校立即停止了早自习和晚自习。而我没有到她家，因为她的笑容是最纯洁灿烂的，血淋淋与死亡根本不可能和她沾上边。
   那时翊和汐在我身边，静静的沉默在那个看着天空嘴角微微上扬的男孩身边。
   很久，很久。
   时间悄悄的在生活的隧道中流逝，繁杂的世界尽是关怀的足迹。
   我们欢笑在同一所高中校园，活跃着每一天。欢乐和痛快在我们的天空回荡。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抄作业，一起做所有的一切和一切。天空的无线电波从一个被窝反射到另一个和另一个被窝中，欢笑声冗杂在带电离子里划亮夜空，就这样一夜一夜的重复了三年。繁华的街头总有我们欢乐的背影无方向的荡，总在一起。我们笑着那个女生漂亮，各自本月的爱情指数，我们谈着各自的梦想，各自将拥有美满的婚姻和家庭。
   一切都似乎那么简单而幸福。
   在忙碌得不知昼夜的高三，我扭曲着时间的苍茫，让它放慢脚步，可它还是渐渐老去。
   我纠结着窗边的光影渐渐延长，泪光低唱。
   灯光迷漓的街头，我陪伴着冷风，他们陪伴着我，我们从青蓝色的夜走到了深黑的夜。忘记在童话里的故事，我们将它搬进现实。我走在他们的背影之中，依靠着温暖的肩膀，感觉无比的安全，他们走在我的背影之中，可能收获的只是冰冷和绝望。我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交织在灯光霓彩的黑夜，我的眼泪静静的淌下了。双手温暖起来，翊牵着我的左手，汐握着我的右手，默默的坐在着城市寂寞得上空，坐在悲凉伤痛的尽头，坐在黑夜的罅隙中，坐在我的身边。突然，我转身紧紧的搂住翊的脖子，死死的捶打着他的背，然后嚎啕声划破了落寂的夜空，长长的徘徊在哀鸣与悲唱之间。然后琉璃和琥珀张惶，一张张纸巾从身后递来，撕破在城市的阁楼里。
   那夜，泪如雨下。

                                              5

       秋风扫痛了落叶，低婉的来回在生死之间。
   这回痛的是谁？
   我和汐站在白色的世界里，呆滞的凝视着白单下的那个人，那个已经僵死的人。我们杵立在那里，经过了昼夜的转变，仿佛也经历了生死轮回的转变，目送一个认识千年的朋友。坐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离天很近的高楼，我的嘴角在天空勾起一到弧线，然后无奈的流泪。泪光中我看到了琉璃的眼睛泛起了刺眼的白光心无知觉的 疼。看着深邃的夜空，闪亮的星一颗颗陨落在这个落寞的世界的尽头，胸口压抑的疼痛已经幻化成了久远久远的化石，秋风吹乱了鹏流长的头发，散落在夜空中，刺进我的心里。鹏琥珀色的眼神眺望着远方，我看出了他有些惶恐的神伤。我无力的闭上眼睛，任由黑夜的诅咒侵袭我的身体。
   死神在夜空中死死的盯着天间那颗璀星，渐渐陨落。
                                               6

       雪覆盖了生活，而我站在生活之上，守候着曾经记忆的轮回，
   冰凉的心已经麻木，忘记了死亡边缘的安宁。他要走了，我目送他离开，机场中拥抱是离别的问候，他笑着流泪，琥珀色的眼神是那样的迷漓和不舍。我笑着在他的背影中默默祝福，默默遣送。飞机在天空划开了一道痕，死死的刻进我的心里，静静的延伸到天与梦的尽头。我没有流泪，一个人荡在闹市的街头，看着穿梭来回的人群，心痛的宁静。雪静静落满了世界，融化在时间的长河中。
   我顿了。

                                   7
       天空没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
   站在熟悉的街头，看物事人非的万象，背影消失在街的那头。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我整个青春，忘记了何时我也将消失在梦与梦魇的尽头，那时会是何等的酣畅？
   现在，我躲在生命的罅隙中。看生活轮回的一天天重复，我徘徊在上学放学的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机械茫然的守望着日出日落。从未有过的迷惘和孤独，不知还要走多少个花开花又落，才能找到我曾经熟悉的国度。
   那时熟悉的背影竟一起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父亲的离去，我伤心欲绝，而是我把辉狠狠的打死，让他从我的人生中久久的消失，永久都不会回来。那夜，我搂住辉死死的捶打他的背，诱发了他先天性的心脏病的猝发，我和鹏看着他倒在我们面前，带着笑倒下。遗留下的琉璃的眼神交织着欢乐和肉身的痛苦。
   他嘴角的弧度勾勒出我站在他背影里的记忆，
   柔情，
   寸断。
   鹏去美国的那天，天很纯。那晚，我没睡。

                                               8

      时光打乱了所有的记忆，听血滴敲打记忆的晨钟，我看着朝阳将我的背影渐渐拉长，谁又会站在我的背影之中，和我一起敲打银河角落里的暮鼓？
   三个男孩在一个女孩的背影中渐渐走远。
   孤独的身影徘徊在街头，忘记了三个人在彼此的背影中数星星。
   彷徨在生命的无常，夕阳诉说着他曾经的故事。关于三个孩子的——

                                           9

   时光悄悄流逝了两年，我浑浑噩噩的两年。此时，我的世界生如夏花之绚烂，可不知生活的暗流也随之衍生了。
   我带着我的女友影踏在曾经熟悉的街头，流光溢彩的夜装点上温馨浪漫的气息。不堪回首的记忆，背影里剩下的只是悲伤，我不必彷徨。我看着青蓝色夜中渐渐沉默的云霞，听向晚的风诉说如今。然后我看向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的琉璃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是她在我最孤单的时候走进了我灰暗低沉的世界，为我撑开一把将浑浊的天空罩在落寞之下的伞，我看着她彩虹般的笑颜，心不禁一怔，她是多么的像她，曾经笼罩我们三个孩子的那个背影，纯洁如玉。如今，只剩我一个。
   早逝的樱花飘在我和她交织的眼神之中，阳光倏地射入我的心底，似乎刺疼了我，但着疼却是如此的欢畅。
   我欢畅的牵着她的手，一直，一直。

                                                                                                                                   10

      如虹的生命在攀登云霄的那刻，跌落了。
   飞鸟在天空划开一道留痕，天很纯，很蓝。
   我看着鹏久久的立在大理石上，空旷的机场上不息的人群好像就此湮灭，世界只剩我们三人，僵死的神伤似乎悄悄被时间凝固，琉璃的落寞从指间流出。他的目光不小心的落在影的身上，笑了笑，笑得很淡。影看着我，我看着他。没有一点想要拥抱的冲动，连声问候都没有。就这样，他冰冷的回来了，失去了久远的颜色，天很蓝。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包括曾经那么熟知的情。
   我立在落地窗边看着天边的那片悠蓝，不知所想。

                                          11

       一切都似乎平静的流淌着，一直流淌到看不见的尽头。
   鹏在一家大型的软件公司工作，能力很强。之后，我带着影去见过他几次，他总是笑，笑的很自然很迷漓。影也笑了笑，很柔很甜。然后依靠在我的肩上，娇小可人。
   终于，我发现街头的那两双眼睛交织出的情素犹如轻轨碾过的火花，缠绵在生活的角落里。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心有些翻疼。影的心似乎渐渐远离这里，虽然微笑依旧是那样甜，依旧那样让人不能割舍，依靠在肩上的柔情却渐渐冰冷起来。我站在夜的边缘，看夕阳从此落下，落尽唯美。
   鹏的笑越来越淡，似乎透明得看不见，琥珀色的迷漓在晚风中越来越浓，浓得看不见他的深度。
   天空，群星璀璨。

                                    12
      走过街头的迷茫，喧嚣回归寂寞的心。生活从此孤单。
   这夜，她睡在我的身旁，他远离了这个城市，而我，却在兽性中受着折磨。她如玉的肌肤竟在我的迷茫下变得污秽，她的叹息在纯洁的光环下是无奈，他迷漓的眼神迷失在夜空，我披着风衣看着深邃的夜，深邃的天空，看着眼下变迁的城市，霓彩的城市。她仍痛苦的沉睡在悲伤与无奈的交界处，灵魂渐渐疏远我，疏远这个世界。
   我变了。
   时间变了。

                                        13

      死，如秋叶之，静美。
   影翩翩的从八楼坠下，没有任何声音。血从天间流下，无奈深入星空。泠然的声响在云朵之上，苍穹间回荡的是错误。鹏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寻觅着他丢失的记忆，匆忙的徘徊在寻求工作和求实工作之间。
   我被绑在生活的十字架上，听宿命娓娓道来。
   影和鹏是高中同学，影追求过鹏，可鹏没答应，以为他喜欢那个背影的主人。而在她们相遇的那个时候，影早已放下了鹏，那笑容是宽慰的笑，而那个街头的眼神是对朋友的最诚挚的问候，而当影回到我身边时，我不习惯失去了，可我的占有欲已经强大到我无法想像的地步，她哭了。他不相信世间了，所以她走了，义无返顾的走了。也是我把即将离开的鹏打晕，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可他矢忆了。是我将一个了解我的朋友，不想打扰我的朋友，为我而即将离开的朋友送走，送到一个他陌生的城市。
   我站在离星空很近的楼台，笑着流泪。

                                           14

   光阴荏苒，冲淡的情感在银河的家落沉睡，用不可能苏醒。生活的桎梏将我囚禁在孤独与落寞的世界，一个人在多舛的命运中挣扎，我笑着落泪，泪滴击起世间的尘埃，将时间就此凝固。
   熟悉的街头亮起了霓彩的灯，晚风不尽的吹向青春的尽头。
   夜来了。
                                       注：文中的鹏=汐
                                                 辉=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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