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翅膀的大灰狼 流光系列收官之作 《听说姻缘命中注定》

小灰灰

“小离，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而爱情，也不过就是是场随遇而安罢了。”秦桑的眼也开始迷蒙起来。
        她的手机是在商场弄丢的，那时她在人群里无意间看到李微然，他搂着个学生样的清纯女孩子，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挑首饰，他凑在女孩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女孩就嘟着嘴捶他，青春飞扬地撒娇。
        远远地看到李微然侧脸上宠溺的笑，再一转身，她外衣袋里的手机就已经不见了。
        然后一个下午心里都有些若有所失。
        想到这里秦桑微微一笑，又喝下一杯。
        桑桑，不是若有，你是真的丢了东西呀……
        “桑桑……桑桑……”小离枕着她的手臂，半闭着眼睛呢喃。秦桑觉得好笑，不是说来陪她的吗？怎么自己倒先醉倒了。
        这个丫头，总是傻人有傻福的。
       

        第二天小离上班时低了一天的头装娇羞，连进去送个咖啡心跳都加速。反观陈遇白倒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办公。
        找了若干借口，进出数十次，他还是不动如山的样子。小离气愤地想，他果然是逗她玩儿的。
        不过还好，不是亏得很大，因为这不是她的初吻。
        她的初吻，给了一只叫楚浩然的人。
        那是在大二的时候，秦桑的十八岁生日宴会。说是桑桑的生日宴会，来的人却全是桑桑爸爸的生意伙伴，以及大堆大堆的华丽第二代。安小离作为秦桑唯一邀请的对象，盛装出席。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她穿着美丽的衣服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遇到了风度翩翩的王子，那个王子就是楚浩然。说起楚浩然，也不过就是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典型的世家翩翩佳公子。他在一群花蝴蝶里锁定了当天的目标——清纯的小绵羊安小离。
        楚公子是风月场里的老手，寻常女子哪在话下？头脑简单的安小离一头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
        可就在她爱得即将要死去活来非君不嫁死去活来之时，秦桑款款而来，给她向辅导员请了假，又和她父母打了招呼说两人一起结伴去旅游，然后把她带到校外她租的房子里，关了整整一个礼拜。
        那一个礼拜里手机被没收，网线被拔掉。秦桑给她租了很多碟，每天烧很多好吃的菜给她吃，可就是不让她出门。
        一个礼拜后她重见天日，迫不及待去找王子，巧遇王子正搂着个美女，在拉风的座驾边忘我舌吻。
        安小离回来后倒在沙发上痛苦得直打滚，杀猪一样地号：“秦小桑我恨你恨你恨你！早知道会有今天你干吗不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把我锁起来！”秦桑无动于衷，被她鼻涕眼泪的弄烦了才冷声哼道：“楚浩然追你的时候对你好吗？”
        小离眼泛泪光，猛点头。何止是好，简直是二十四孝，早上morning call，甜蜜地隔着电话送早安吻；中午送爱心便当来；晚上带着玫瑰邀请她去高级餐厅吃晚餐，来回名车接送，王子亲自当司机。偶尔消失个几天一定会每天打电话来报备，出个差回来趟趟有贴心的小礼物。
        “女孩子是用来疼的，楚浩然这种温柔多金的年轻帅哥，就是上天派给人间万千少女来完成这一使命的。我们这一生，要是不碰上个这样的极品在后面狂追几天，就白活了。”秦桑悠悠地解释给她听。
        “那你还把我锁起来！”
        “不然呢？等着你陷进去了，等着他玩腻了甩张支票给你，一拍两散？你安小离是那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吗？”秦桑明显的在鄙视她。
        小离绕手指，心虚地哼哼唧唧。
        “你享受过被极品追求的美妙过程了，又潇洒地甩了他。楚浩然这辈子可是第一次遇到女生跟他说拜拜，不说一辈子忘不了你那么夸张，起码下一次他再看见你时，他还是会马上想起来：这个安小离，是我人生遇到的第一个对我说NO的女孩子。”秦桑清冷地笑，“懂了没？”
        安小离恍然大悟。
       

小灰灰

晚上真的包饺子吃，安小离哼哧哼哧地和面。陈遇白坐在沙发里大爷一样地等着，不时催两句。
        “你苦着个脸做什么？”陈遇白撇了她两眼，冷冷地问。一整个晚上她的小脸上都是阴霾，看得他都不舒服起来。
        “没事。”小离哼哼唧唧，心想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这样想着，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这座冰山是梁氏总部派来的，梁氏那个传说中的大BOSS不是黑社会老大吗？！也许，黑吃黑一下，桑桑的手机就找得回来了？
        “总经理——”小离立刻丢下擀面杖，狗腿地跑过去，“您是混黑社会的吗？”
        陈遇白暗自好笑，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忍不住逗她：“你觉得呢？”
        “是！”
        “不是。”
        安小离翻了个白眼。
        “你要找黑社会做什么？”陈遇白闲闲的问。
        “桑桑的手机被偷了，很重要的——你又帮不上忙。”安小离气馁。
        陈遇白推了推眼镜，“我要是能帮上忙呢？”
        “我就——”小离胸口拍得震天响，豪情万丈：“呃——您说！”
        “哦？”陈遇白忽然走近，笑得妖孽无比，“要什么都可以？”
        他很少笑，灯光之下那笑容冷峻却又万分迷人，安小离一时傻眼，呆呆看着。
        陈遇白收了笑退了回去，若无其事地提醒她：“饺子要烂了。”
        安小离从男色中惊醒，跌跌撞撞地跑向厨房，她身后的陈遇白嘴角不由自主又勾起了一抹笑。
        那晚的饺子大多皮开肉绽，肚肠外流，两个人各怀心思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吃得默不作声。
       

        接了安小离的电话，秦桑立刻出门，匆匆赶到她说的那个地址。
        推开包厢的门，一屋子都是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女。有搂着唱歌的，围一圈搓麻将的，倒沙发上“促膝长谈”的……一个瘦瘦的年轻男子正要出门的样子，秦桑进来时差点撞到他，她说了“抱歉”，那人却还不放她走，手把着门邪笑着打量她，“哟，美女，脸生啊，新来的？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秦桑皱了皱眉，不想搭理他，四处找着秦宋的身影。那男的却不依不饶，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妹妹地叫。
        一个年轻活力的男声插了进来，“桑桑！”
        是秦宋。
桑桑——原来是她的手机。秦宋这一整天就好像心都被吊着，玩什么都不踏实。
        “不是，是比艳照还重要的东西。”秦桑检查了素材都在，开心起来。
        秦宋瞄了她一眼，吊儿郎当的：“什么东西？”他伸手拽过手机。
        秦桑犹豫了一下，心想他也不是什么好孩子，给他看一下也没关系。
        秦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那些充斥着“香汗淋漓”“娇声低吟”等等类似词句的片段，怎么看怎么……他很不自然地挪了挪坐姿，拿过水杯假装喝水……
        秦桑见他尴尬的样子，关心地问：“你还好吧？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那么纯洁。”
        秦宋一口凉气倒吸，顿时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呛着了。
        秦桑善解人意地起身，留他独处一会儿平静心情，“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秦宋咳得说不出话，连连点头。
        等他稍稍平静，大堂经理匆匆过来请示他：“六少爷，刚才那位小姐要结账，您看？”
        秦宋挑了挑眉，“嗯。”他示意经理，可以。
        这是他第一次让一个女孩子替他结账，秦宋玩味一笑。
       

        “桑桑？怎么不打我手机啊？”安小离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手里的螺丝刀用力地撬着主机的后板箱。
        总经理室的电脑每隔两天就会坏一次，从软件到硬件。安小离修得不厌其烦，有次她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向陈遇白提议换一台新的。谁知道到冰山温文尔雅地笑了：“从你工资里扣？”
        小离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白纠结了，那座冰山根本没有一点喜欢她的意思，完全是出于某种恶趣味在压迫欺负她。
        “手机我已经拿到了。小离，把电话转给你老板，我有话和他说。”秦桑的声音在电话也是清清冷冷的，格外好听。
        “你好。”陈遇白的声音恒温地冷。
        “我是秦桑。手机已经找到了，谢谢你帮忙。”
        “哪里，秦小姐不用客气。”
        “哦？不用客气吗？”婉转好听的女声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陈遇白手里的笔停了下来，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他早猜到这个秦桑会来试一下深浅。
他抬起头，目光从玻璃窗里穿过，投向某个正跳脚修电脑的人，嘴角微微地上扬：“如果我说用的话，秦小姐要用什么和我客气呢？”
        秦桑轻轻一笑：“如果你真心希望我和你客气的话，我的客气就用得着。”
        “那么，秦桑，客气了。”
        “不谢。”
        电话干净利落地被切断，陈遇白嘴角的笑意有扩大的迹象。
        那头秦桑合上了手机，也是一笑。

小灰灰

秦桑暗自叹气，终究躲不开么……
       
        天越来越热了，秦桑去游泳馆的次数也越来越勤。
        这天一个来回都还没游，却差点在水下撞到人。她奋力地往上浮，那人也是

很机灵，马上扎了一个猛子，往下沉去，瞬间两人前胸贴后背地错了开来。
        情急之下秦桑呛了口水，急急地浮出水面。
        那人也浮了上来。
        “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一个惊喜，一个无奈。
        李微然划拉着过来了一点，笑着打趣，“哎，没看见我下水啊，干吗跟我抢

道。”
        秦桑抹了抹脸上的水，喘了口气，示意身后，“我都游了三分之二了！明明

就是你下水的时候我已经在里面了。”
        李微然笑了，“走吧！上岸，请你吃面去。”他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一个灵

巧的翻身向岸边游去。
        秦桑不是很想去，在水里原地浮浮沉沉地犹豫。
        “秦桑？”李微然已经上了岸，拿着毛巾对她挥挥手，“快点啊！”
        那时是早上太阳刚刚起的时候，夜晚的幽昧凉爽之气未褪，清晨冉冉的阳光

活力四射，从高高的窗户里射进来，照在李微然后面的白墙上，金黄一片。
        李微然沐浴着那片神迹般的耀眼阳光，冲池里的秦桑微笑。高大、英俊，在

此刻的她眼里如同阿波罗下凡一般。
        他微笑着喊她的名，她就情不自禁地一寸寸靠近。
        秦桑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雪纺衫，层层叠叠，风将长发从肩头撩起，衣衫也

跟着飘忽，衣带翻飞，飘飘欲仙。
        李微然今天换了一辆车，她一时之间没有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着。
        车里的李微然看到那样的她，忽然就想起了他小的时候，外公抓他和秦宋一

起练毛笔字，其中有一个字帖写道——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

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佳人难再得么……他微微地笑起来。
        还是去上回那家面馆。秦桑常来，和店主老陈夫妇熟悉，进门便问：“陈伯

，今天怎么这么忙？”
        “哦，”老陈一边擀面一边看着锅里的水开，手忙脚乱，“我家那个婆娘刚

刚擦桌子的时候，手别了一下，”他指指一旁的陈嫂，“这不，都肿得老高啦！人年

纪大了就是这样的，不中用了！”
        念叨归念叨，他看向陈嫂的眼神却关切十分，陈嫂一只手慢腾腾地收拾碗筷

，听他啰里啰唆的嫌她年纪大，回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老夫妻默契的眼神来往让秦桑莞尔一笑，说：“我来帮忙吧。”
        老陈“哈哈”地笑，“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做点啥？”
        “试试看。”秦桑挽了袖子，“陈伯，我给你打下手，一会儿忙完了你请我

吃面。”
        “一句话！”老陈也乐了，痛快答应。
        别说，秦桑做起活来还真像模像样的。老陈擀面拉面，她煮面，趁面在锅里

还没沸，就在一边煎荷包蛋，不慌不乱，老陈对她直竖大拇指。
        做完吃早餐的那群人生意，已经九点多了。店里不再忙，老陈一边给秦桑拉

面一边教她煮面的小技巧。
        “哟！回来啦？”门被推了开来，老陈丢下擀面杖迎上去。
        走进来的是陈嫂，拎着个医院的袋子。后面跟着的竟然是李微然。
“你送陈嫂去医院？”秦桑吃惊，她还以为他一早就离开了。
        李微然的笑容里有一种让秦桑心动的干净，“反正要等你啊。”他俯下身凑

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陈嫂见他们耳语，笑着夸：“秦小姐，你人好，找个男朋友也不得了呢。”
        那两人都是一怔，李微然嘴角噙着笑看过来，秦桑却慌忙别开脸去。两个人

各自想着心事，竟然谁都没有出声否认。
        “护士小姐竟然说我儿子生得好——其实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只怕早就开

心死了。”陈嫂对李微然赞不绝口，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
        老陈拍了她一下，“你这婆娘乱讲话！什么死不死的。我给秦小姐和她男朋

友做面，你去后边休息。”
        李微然微笑，走过来坐在刚刚的位置上，秦桑和他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尴尬

得没什么话说。
        “来喽！”老陈端来热气腾腾的面，“秦丫头，来一个你自己做的荷包蛋，

小伙子，你来两个！”
        秦桑伸手接面，却被李微然横手拦了去，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端过面来，

她心里说不出来有种怯。
        “你怎么会煎鸡蛋的？”李微然挑起煎蛋咬了一口，她看上去明明一副十指

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嗯，味道还行。”
        “为什么不会？很简单。敲个蛋下去，放盐放葱花，翻个个，就好了。”秦

桑敛了心里的异样，垂着眼不看他。
        “唔，贤妻良母。”李微然几口便吞了两只，又伸筷子去夹了她碗里的。
        “李微然！”秦桑微微提高了声音，不知不觉有了一丝娇嗔的味道。
        李微然笑，在抢来的煎蛋上重重咬下一口，“我看你不是很想吃的样子，就

代劳啦！”

小灰灰

秦桑暗自叹气，终究躲不开么……
       
        天越来越热了，秦桑去游泳馆的次数也越来越勤。
        这天一个来回都还没游，却差点在水下撞到人。她奋力地往上浮，那人也是

很机灵，马上扎了一个猛子，往下沉去，瞬间两人前胸贴后背地错了开来。
        情急之下秦桑呛了口水，急急地浮出水面。
        那人也浮了上来。
        “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一个惊喜，一个无奈。
        李微然划拉着过来了一点，笑着打趣，“哎，没看见我下水啊，干吗跟我抢

道。”
秦桑无奈地白他一眼，吞下一口面才想起，他的筷子刚刚伸进了她的碗里——有口水啊……她默默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李微然三口两口解决了从秦桑那里抢来的煎蛋，似乎还是不怎么过瘾的样子，手指磨蹭着下巴，凝视着低头专心吃面的秦桑。
        初次见她，她是性感火辣的夜之尤物；后来在游泳池里，她是清丽脱俗的出水芙蓉；第一次一起吃面时的可爱；微笑着拨弄头发时的风情万种；偶尔脸上一闪而过的淡漠；刚刚穿着几千块名牌衣服煎鸡蛋，宜室宜家的样子。
        就像有着一千张的面具，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是怎样的惊艳。
        秦桑，我对你很好奇，好奇地想占为己有慢慢研究呢。李微然在心里对自己慢慢地说，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温柔。
       

        周燕回发现秦六少最近大大的不对劲。平时最是爱玩爱闹的一个人，现在每次出来都沉着一张脸，看见新来的美女也一点反应都没有，装酷那劲都快赶上梁氏那冰山老三了。
        “不得劲？”周燕回递给他一支加了“料”的细长烟。
        “不要！”秦宋暴躁地推开他的手，“你也少抽点，这种东西沾多了也上瘾。”
        周燕回无所谓地耸耸肩，给自己点了一根，“那你爆点料来给我提提神？”
        “爆你个头。”秦宋不耐烦地骂。周燕回是他英国留学时交的好友，回来以后两人事业上一直有来往，关系非比寻常。
        “得，不愿说是吧？哥哥还不想听了。你自个憋着去吧。”周燕回翘着二郎腿，激了他一把。
        秦宋皱眉，纠结地抓了抓头发，“燕回，我好像——栽了！”他泄气地展开手脚倒在沙发上，“不是一般那种，不敢拿钱去砸……不知道怎么办！”
        秦宋垂头丧气地抱怨。他在某个夜里猛地醒来，细数这个礼拜以来梦到秦桑的次数，吓出一身的冷汗，难道……真的就喜欢上了？
        也没怎么样啊，都没见几次，怎么就是一直想着她呢？周燕回听了觉得真是难得好笑，“不爱钱？你几百万几百万地砸上去！我看哪个女的不爱！”
        秦宋失落地摇头，“你不明白。”
        周燕回挑眉，正要再说什么，包厢门开了，李微然和容岩纪南一起进来。
        周燕回接手周家后，因为秦宋的关系，和梁氏来往很密切，最近两家又合作了个大案子，今晚便是周燕回请客，邀了容岩他们来庆祝合作案成功。
        “哎哟，来了啊，哎，你们知道么？咱纯情秦六少终于翻船……”
        “周燕回！你找抽啊！”秦宋扑过去，一把掐住了周燕回脖子。
        容岩坐下来，开腔调笑：“燕回你别理他，咱家小六可不挑食，哪次都栽，可爬起来比谁都快！”
        秦宋尴尬，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反了他了——容岩使了个眼色，纪南和李微然对看了一眼，上去就扑倒秦宋，按在沙发上一阵猛揍。
        包厢正闹成一团，妈妈桑阿绿推门进来，见状尖着嗓子招呼：“哎哟喂，屋顶都快被掀翻了！这是怎么了啊？咱们六少倒是活脱脱一个极品小受，可是四少爷五少爷一起上，他也受不住哇？”
        容岩和周燕回两人听了这话，击掌大笑。
        秦宋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头发散乱，双颊潮红，倒真是妈妈桑说的小受模样，“呸！见过我这么绝色的受么？”
        阿绿捂着嘴妖媚地笑，“六少，我还非得打击你一下，我这前天新来一个，还真是比你还娇呢！要不，叫来您换换口味？”
        纪南一听这个就腻味，“行了行了，酒放下出去吧你，回回都这么啰唆。”
        “别！今天小六心情不好，哥哥我做主给他换换口味！阿绿，你把人给我叫来。”周燕回吩咐。
        阿绿应了一声，千娇百媚地扭着腰出去了。纪南皱眉，倒沙发上不说话了。容岩知道纪南最烦这个，可今天是为两家合作案来的，周燕回的势力他们也还用得着，犯不上和他不痛快。
        “烟姐不知道又闹什么，哥回家陪着去了。那边的应酬开了天窗，我过去一下。谁跟我去？”容岩说。果然纪南立马起了身。李微然和周燕回不怎么熟，当下跟着起身，说也一起去，包厢里就又只剩了周燕回和秦宋两个。
       

        “姐——”
        “小槐？”秦桑摘下眼镜，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这小子应该在学校晚自习呀。
        “姐……你在忙？”秦槐吞吞吐吐地问。
        “说吧，什么事？”秦桑直奔主题。
        “我……出了点事——我被人扣了。”
        秦桑迅速合上电脑，跳下沙发，找出衣服来单手换上身，“你现在在哪里？”
        “‘流逝’。”
        秦桑心惊，恐怕还得叫上秦杨了，“流逝”在城南，是个复杂的地方，秦槐被扣在那里，她一个人是摆不平的。
        “小槐，你找大哥了吗？”
        “姐！不能找大哥……不能告诉其他人！姐——”
        “你好，请务必在半个小时内赶来。”有个阴森森的男声接过了秦槐的电话，说完便干脆利落的掐断。
        秦桑心下一凉，在家穿着的卡其小短裤都不换了，直接套上长T恤，踩了双帆布鞋就出了门。

小灰灰

到了“流逝”，有小弟上来领路。秦桑进门一看，秦槐倒在地上，显然是被修理过了，俊秀的脸皱成一团，蹭着红色的地毯，捂着肚子痛得直哼哼。她心头的火一下子上来，眯了眯眼，冷声问：“谁打的他？”
        屋里一共五个男子，最高高壮壮的一个走到她面前，傲然道：“我打的。他敢来我们这里闹事，命嫌长——”
        “啪”的清脆响声。
        秦桑右手直发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那一巴掌，那个壮得像熊一样的男人竟然被她打得扭过脸去。
        “他伤了人，砸了东西，不过赔钱。谁允许你打他的！”秦桑仰着脸，眼里的冷光如果化成小刀子，一定能把面前的男人射成马蜂窝。
        屋内一片寂静。
        那大汉回过神来，脸都涨得通红，大手举起就要把秦桑给扇到天花板上去。
        “你、敢！”秦桑傲慢地看着他。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她看得真的就愣在那里。
        “哟，小姑娘辣得很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九转十八弯地传来，是老板娘阿绿来了。
        “老板娘。”大汉捂着脸退下。
        “小姑娘，你弟弟砸了我的场子，惊了我两位贵客。这也倒还好，像你说的，不过就是赔钱，可是呀，他还挠花了我镇山之宝的脸呢！这可就要细谈了。林林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调教的呢，还没开过苞——”
        “阿林不做那些事！你胡说！胡说！”秦槐忽然变成暴怒的小狮子，昂着头对老板娘狂吼。边上一个打手样子的正要一脚踹下去，秦桑刀子样的眼神飞过来，那人顿时缩回了脚。
        “姐！给她钱！我要阿林跟我走的，阿林……”
        “闭嘴！”秦桑喝住他，转向阿绿，“多少钱——放了我弟弟。”
        阿绿掩嘴一笑，还没开口，秦槐那里又吼上了：“姐！还有阿林。”
        “哎——林林我可不卖。人家六少爷看上的人，我哪能呀。”阿绿娇笑，对秦桑晃了晃手指，“至于你弟弟砸坏的东西，这个数。”
        秦桑从兜里掏出张卡，交给阿绿。她过去扶起秦槐，男孩却猛地挣扎，“你不救阿林，我也不走。”
        秦桑堪堪忍住扇他一耳光的冲动，“那你就不该打电话找我求救，留在这里殉情不就好了。”
        秦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愿意走，“姐！求求你……我……我爱他呀……”
        秦桑倒吸一口凉气。“多少钱？”抚着跪地痛哭的弟弟的头，她默了一会儿，抬头涩声问阿绿。
        “这个……林林还是处呢，我又花了那么多心思，非卖品哦！”阿绿摇摇头。
        “非卖品也有个价，你开口吧。”
        “你这小姑娘不简单嘛……哎，你叫什么？”阿绿颇有兴趣地问。
        秦桑苦笑，她要是这个时候抬出秦家，不要说秦威，就是秦杨知道了，也得剥了秦槐的皮。
        “你直接开价吧，多少钱。”
        阿绿眼珠转了转，转身出门去了。一会儿她回来，带着个年轻男子，高大、英俊、可怕。
        “喏，就是这位。”阿绿冲他指了指秦桑。
        周燕回本来要把阿绿推荐的那个林林送给秦宋。秦宋当然是不要，他就自己留下了。谁知道忽然闯进来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一把拉过林林要带他走，被拒绝了又大发脾气，两个人扭打起来。
        听说那小男孩的姐姐来赎人，他和秦宋喝着酒也没在意。可一会儿阿绿进来问他，说那女孩要把林林给赎了。他早把受惊的小东西关楼上房间去了，这会割爱，有点困难。
        “不过，那个小子的姐姐，很是特别哦！”阿绿绕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呵笑着。
        “哦？”周燕回来了兴致，“去看看！小六你先喝着，我去找点乐子。”
        秦宋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倒真是蛮特别的。周燕回摸着下巴打量着秦桑，巴掌大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睛，长得很艳，可惜那衣服太大了，看不出身材……不过这样麻袋似的穿着，显得她人特楚楚可怜，想一把搂在怀里。而两条嫩白嫩白的腿在灯光下泛着萤光，实在该紧紧圈在他腰上……
        “要林林可以，”周燕回爽快地笑了，邪魅的样子看得秦桑背上一阵恶寒，“你，陪我一晚。”
        秦桑按住听了这话就要往上冲的弟弟，“不过是一夜贪欢，至于吗？你的生活就无聊这个地步，要靠拆散两个小孩子来填补？”
        “说你愿不愿意吧！”周燕回不耐烦，“阿绿，钱还给她。两种选择：要么我剁了你弟弟和林林的手脚，你带他们走。要么你陪我一晚，我痛快了他们两个完整无缺地走。你选。”
        秦桑冷笑：“你砍吧。”
        周燕回叼着的烟还没来得及点火，嘴唇一颤掉了下去，“什么？”
        “我弟弟做错了事，你们要怎么处置你们说了算。钱我可以出，其他的我办不到。”她转身对着秦槐，“小槐，你放心，你要是不能活着走出去，姐姐跟你保证，林林会下去陪你。”她说完转向周燕回：“好了，动手吧，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周燕回愣了半晌，又掏了一支烟出来，“啪”地点燃，深深地吸一口，吐个烟圈出来，“呵呵……行了，都走吧。”
        秦桑顿时松了一口气，扯起弟弟就往外走。
        “这个给你。”她把卡塞到阿绿手上，“我弟弟不懂事，真的很抱歉。”
        阿绿细长的眉毛一挑，笑了笑收下了。
        周燕回抱着肩，看着这一幕，眼神越发的幽邃。
       

        “姐，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真砍？”出了门，秦槐怯怯地问。
        “他这种人不过就是图个乐子，你刺激他一下，他觉得新鲜，也就不为难你了。”秦桑淡淡地说。
        “那他要是真砍呢？”
        “最多一切推翻重新谈呗。”

小灰灰

秦槐撇了撇嘴，“可是，还有阿林呢——”
        秦桑停下，冷声问：“要我进去陪那个人一晚上来换你的阿林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槐羞愧地低头。
        “——桑桑！”旁边的包厢门这时忽然打开，一个人站在门口，失声喊道。
        “姐！就是他！是他点了阿林的台！”秦槐气愤地指向秦宋。
        秦宋瞠目结舌，这下百口莫辩，完蛋了！
        “不是我！是燕回——周燕回你赶快滚过来！”
        秦宋气得跳脚，周燕回我要剥了你的皮！
        周燕回一直倚在走廊上看着，听秦宋大喊，他就走过来，停在秦桑面前。
        “桑桑，你叫桑桑？”他嘴角噙着笑，低低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秦桑。”秦桑忍着恶心，伸手和他握了握。毕竟还在别人地盘上。
        “周燕回。”他的手干燥温暖，指甲也修得整齐干净。
        这年头，禽兽都衣冠。秦桑微笑着暗想。
        一只手伸过来，有力地拍在周燕回恋恋不舍的手上——秦宋隔在了他们中间，把秦桑牢牢实实地掩在背后，“燕回你先上楼好了，林林还在房间里等你呢。”
        周燕回坏坏地笑，“小六，你不用这么诬陷我吧？林林可是我为你准备的。”
        秦宋急得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胡说什么！”
        秦槐听他们把阿林当做礼物推来送去，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秦桑本来只求脱身，可看弟弟双目赤红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开口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要，秦宋，能送我个人情么？”
        秦宋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桑桑，我真没——”
        “谢谢你！”秦槐窜出去打断秦宋，激动地抱住他猛摇，“阿林人呢？阿林呢？”
        “我带你去。”周燕回冲他招招手。
        “桑桑，我真没有……”秦宋耷拉着脑袋，越解释不清越想说清楚。
        “我不干涉朋友的私生活。”秦桑也想趁机说说清楚，秦宋这样的人她不能惹，“所以，你爱怎么样玩，我无所谓。”
        秦宋心里一紧，她这是在拒绝他吗？她知道？
        “桑桑——”
        “——秦桑，”秦桑纠正他，“请叫我秦桑。”
        桑桑，不是你能叫的。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陪着你逛超市，牛奶蔬菜一样样地选，晚上的菜谱一道道确定，是一件温馨的事情。
        安小离往推车里偷偷地塞零食，瞥一眼陈遇白的侧脸看他有没有发现。
        陈遇白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趁她趴在冰柜上选酸奶的时候，不慌不忙的扔掉。
        等到付完帐出来，安小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是还留了这个吗？脸拉得这么长。”陈遇白递给她一个棒棒糖。
        她接过，却随手扔在车里的储物盒里，还是气鼓鼓的，“我不爱吃糖！”
        “我爱看你吃糖。”陈遇白波澜不惊地答。
        安小离咬了咬唇，我爱——看你吃糖。
        又来了……就是这样，有时她甚至觉得两个人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了，可她再一仔细地辨别，他又像是在天边的。正纠结着，小离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号码就眉开眼笑，“摩西摩西！”
        “摸你的大头！”春子的大嗓门响起，“内部消息，渡边狼问菜菜子要名单了，他说好几次发现少了人，今天一定要点名。”
        “我马上来，你撑着点！”小离挂上电话，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上课，要打的了，她肉痛地想。
        “呃，那个，总经理，今晚，您能不能随便自己做点什么凑合一下啊？我要去上课。”
        “你不是毕业了吗？”
        “还有半年啦，其他的课都结束了，可是有一门选修课的学分还没有拿到，日本人就是执著——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安小离手里发着短信通知秦桑，口里不停地说，还要指手画脚让陈遇白停车。“我送你。”陈遇白握住她比划的左手，然后攥在手里就不再放开了。
        他的手温度偏低，凉凉地包裹着她温暖的小手。小离马上安静下来，吞了口口水，扭头看向窗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纠结啊……
        陈遇白微微地笑了起来。
       

        秦桑就在附近，动作比他们快，安小离到时，她已经占了前排的位置等着了。
        看到小离后面跟着的陈遇白，秦桑笑笑，“不知道你也来，只占了两张位子，大家挤挤好了。”
        陈遇白点点头坐下。
        陈遇白一进来就引起一阵骚动——这么个风流俊朗的极品帅哥，看穿着也不像是学生，来这里干什么？
        安小离面对阿莫和春子惊讶诧异愤恨发狠悲凉……的复杂眼神，心里也悲鸣，冰山你到底来干什么！
        “好久没上课了，去看看。”安小离问他干吗也下车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安小离坐中间，两张位置坐了三个人，就没有平时的宽敞，秦桑边上的阿莫正要往边上移，却被秦桑不动声色地拉住，秦桑微微往小离那边侧了侧头，示意她们看到陈遇白搭在小离腰上的手，那两人一下子全明白了，很配合地坐好，眼观鼻鼻观心。
        安小离不敢大幅度地动，只好靠近他轻声耳语，“你的爪子——您的手能拿开吗？”
        陈遇白反而更收紧了一些，“空间合理利用。”
        安小离怒，却不敢言，右手悄悄推推秦桑。
        “你家超了名额，凭什么摊别人的头上？”秦桑捧着日文书，看也不看她。
        陈遇白轻笑，这个秦桑，真的是，有趣。
        笑过了，手还是收了回去，她的小脸红得他心痒难忍。
        两节大课，安小离简直被寝室的同胞用眼神扒光了拷问了一百遍。
        “怎么了？”陈遇白注意到她明显哀怨的眼神。
        “没什么……”就是今晚要被春子和阿莫吊起来打而已。
        “那你的同学怎么了？”他含笑看向秦桑边上两个冲安小离比割喉动作的女生，阿莫和春子被他带电的眼神过了一遍，更是发誓要把安小离拆骨入腹。

小灰灰

“没怎么，饿了。”秦桑一直置身事外不动如山，这时终于出声。
        陈遇白微笑，“我们也还没来得及吃饭，下了课我做东，秦桑，还有这两位漂亮可爱的同学，可以赏个脸吗？”
        阿莫点头点得脊椎骨都咯吱响。春子则做害羞小女人状。
        秦桑也笑着点点头。
        小离终于舒了口气，还是桑桑护着她，“桑桑——”
        秦桑拨开她的爪子，顺势一推。
        陈遇白稳稳接过，不是很夸张地微微护在怀里。
       

        上完课一起去吃晚饭。
        阿莫和春子要装淑女，不好意思开口宰人，秦桑却是了解陈遇白身价的，知道根本宰不痛人家，她也不做无用功。
        这下急得安小离上蹿下跳，你们这帮狼，装什么乖乖小绵羊啊，“去‘盛世’好不好？听说那里的菜很好吃！”她终于憋不住，摩拳擦掌地提议。
        春子和阿莫坐在后排，闻言双眼放绿光，但还是很矜持地没有发表意见。
        陈遇白微微一笑，“嗯。”说完还温柔地看了小离一眼，温柔的眼睛仿佛在说：宝贝，都听你的。
        小离没看到，她心口一直在“怦怦怦”地跳——全市最贵的大酒店啊！她要点全部的招牌菜，然后每一样尝一口就撤下去……终、于、要、报、仇、了！
        到了“盛世“，秦桑和阿莫春子先下车，陈遇白和小离去停车。
        “买单的费用从你的工资里扣。”到了门口，陈遇白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马上扶住她。
        果然，安小离很没有出息地一个软脚。
        陈遇白搂住她继续往前走，嘴里温柔地责怪她：“多大了，还不知道看路！”
        阿莫和春子简直羡慕死，偷偷地伸手在小离手臂上狠掐。
        安小离心痛加手痛，一双大眼睛饱含热泪，被陈遇白半拖半抱地往前。
        点菜时陈遇白报一个菜名，小离就哆嗦一下，目光神速地搜索到对应的价格，心疼地做加法。“再来个采菊东篱下，还有……小桥流水，还有——”
        “——够啦！”小离果断地打断陈遇白，“呵呵，呵……就这么五个人，吃不完的。”
        春子坐在安小离旁边，这时一边下狠手在桌下狠狠掐她大腿，一边贤惠地点头，细声细语：“对啊，吃不完的，太浪费了。”
        “对啊”你还掐得那么狠！小离痛得脸部抽筋。
        陈遇白摇摇头，温文尔雅地笑着对小离说：“第一次请人家吃饭，怎么可以这么寒酸？嗯？”
        嗯你个头！小离在心里大骂，你这个变态，花的都是我的钱你充什么主人！演戏演那么好去客串坏太监去，都不用上妆，你个细皮嫩肉的直接……
        “再来个龙凤大团圆！尝尝这家的拿手菜。”他对其他三个女生笑着，殷勤十分，“饮料来两扎鲜榨果汁。”
        小离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一顿饭过后，阿莫春子和陈遇白简直成了莫逆之交。小离只顾着低头猛吃，花钱反正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一定要多吃点，少亏一点也好。
        “慢点吃。”陈遇白递来一杯果汁，手在她后背温柔地拍。
        小离抬头目露凶光，关你屁事！
        春子随手一个巴掌拍在她头上，“什么眼神啊你这是！小心折寿！”这么帅气温柔大方多金的男朋友哪里找啊，这丫头居然不惜福，还瞪人家。
        安小离欲哭无泪。
       

        散席后阿莫和春子去洗手间，其余人就在大堂里等，秦桑走到窗边去打电话，陈遇白和小离坐在沙发上。
        “给你。”陈遇白递给小离一张发票。
        安小离看着上面的金额，肉痛地闭眼。
        “三少爷，五少爷在楼上，他说马上下来，请您等他一下。”经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陈遇白说。
        陈遇白点点头。
        经理走后安小离立刻错愕的问：“他叫你什么？三少爷？”
        陈遇白点点头，一只手搭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地挑着她的发丝在手里玩。
        “为什么叫你三少爷？”小离“啪”地打掉他的手，“你是这里的老板？”
        “之一。”陈遇白实事求是。安小离跳起来，“那为什么不能打折？！”
        陈遇白拉下她，继续拨拉着她的头发，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没有收钱。”
        “那这是什么？！”小离生气地挥动发票，吓她一跳，还以为好几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
        “发票啊，我不用付钱是我的事，你还是要付钱给我。”
        “为什么？！”安小离又怒又惊。
        “你去买单他会不会收你钱？”
        小离点头。
        “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是不是？”
        小离点点头。
        “今晚是请你的同学吃饭，对不对？”
        小离又点点头。
        “说好了是你请客，是这样吧？”
        小离纠结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不就好了，你该付的钱就是要付的。我只是先替你买单，至于他收不收我钱，与你无关。”陈遇白自认为解释得很清楚了。
        安小离怒发冲冠。
        可偏偏他说得都对。
        秦桑挂了电话走过来，看小离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而陈遇白笑得十分得意，就知道这两个人又在腻味了。
        “打电话催催阿莫啦，上个厕所都这么久。”安小离狐假虎威地出气。
        “急什么，等微然下来打个招呼再走。”陈遇白揉揉她脑袋，被她躲开，索性长臂一伸一把把她拉过来，彻底地揉乱她的长发才罢手。
        听到陈遇白嘴里的那个人名，秦桑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微笑着说：“阿莫她们太慢了，你们等她们就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离拉住了她，说什么不肯放人，“说好了今晚回宿舍睡的，你忽然有什么事啊？”
        秦桑一秒都不想耽搁，偏偏小离憋了一肚子委屈，就是不肯放她走。就这样拉拉扯扯间，电梯门一开，出来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男子眉目分明，修长俊朗。
        秦桑暗自叹气，终究躲不开么……

小灰灰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李微然手里挽着个女孩子，秦桑仔细地看了眼，就是她丢了手机那回在商场见到的那个，今天穿着更为美，俏生生地倚着李微然，靓男美女养眼得很。
        那女孩从下来起就顾目四盼，看到秦桑，趴在李微然耳边小声地问：“是她吧？”
        李微然哭笑不得的点头。他本来在楼上给表妹李怡然过生日，听说陈遇白领了几个小丫头来吃饭，就问是什么样子的，经理笑眯眯的说有一个身材极好的长卷发大美女，他一下子就猜到是秦桑，连忙让人先留住他们。
        怡然听到他和经理的对话，一口咬定他是下来见那个长卷发的美女的，一定要跟下来看看。
       
        秦桑看他们亲密的样子，礼貌地移开了眼光。李微然心头一动，清清嗓子，说：“我表妹，李怡然。”
        陈遇白看了李微然一眼，他是认识李怡然的，那么，就是介绍给别人听的喽？他会意地看向秦桑。
        秦桑心里难受极了，因为李微然说那是他的表妹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一松。
        松什么？你想怎么样？她暗暗地问自己的心，桑桑，你在干什么呢？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桑桑，要爱你自己。
        “秦桑？”她没反应，李微然微笑着喊她。秦桑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李怡然绕过来，走到秦桑面前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秦桑微诧异，只好轻轻回握，“我也是。”
        李怡然眼神一亮，“真的？”秦桑一愣，“……当然。”
        “今天是我生日，能不能请你赏脸参加我的生日party？就在楼上！”李怡然长得像洋娃娃似的，很好看，撒起娇来也格外的招人疼。
        “生日快乐，怡然，只是我今天——”
        “——有事么？这么不委婉的借口你也用哦？”李怡然大眼睛里满是委屈，抓着她更紧。
        李微然走过来把她从秦桑身上拨下来，“她一喝酒就这样，不好意思。”
        李怡然经他这么一点拨，马上心领神会，装作大发酒疯，抓着秦桑的手更紧了，半个身子都赖在她身上，“不管不管——我就是很喜欢你！你陪我过生日嘛……”
        大厅里这样的闹真的是很不适合，秦桑只好答应她，李怡然兴奋地点头，转身给了表哥一个雪亮的眼神。
        李微然扶着她，面对着秦桑微微笑。
       

        陈遇白送小离他们回学校，秦桑就跟着李家兄妹上了楼。乱糟糟的包厢里全都是李怡然这个年纪的半大孩子，看见寿星带来一个漂亮女孩，全体欢呼起来。
        李怡然一到门口就行动自如，扎到人群里疯去了，秦桑谁都不认识，只好跟着李微然找了个角落坐下。
        李微然拿了杯饮料递给她，“坐一会儿，待会儿趁怡然不注意，我送你回去。”
        音乐声爆炸般的响，他必须凑到她耳边大声地喊才能听清。他一靠近，秦桑闻到他身上清爽松软的味道，像是冬天整日晒过的被子散发出的让人安心的味道。几只麦克风这时争先恐后地塞到两人面前，李怡然满脸红晕，领着人起哄，“合唱！合唱！合唱！合唱！合唱！”
        李微然挑眉一笑，从从容容起身，接过一只麦克风，右手则行了一个绅士礼，“ may  I ？”
        人群更加的high，齐声高呼，“I do ！I do！I do！”
        场景顿时变得像求婚一样。秦桑也不是怯场的人，大大方方地把手交给他，站了起来。
        李微然拉她到大屏幕前站好，转身在一个男孩耳边说了几句，那男孩子笑嘻嘻地看看桑桑再看看他，钻到点歌机前面去了。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专注地看着秦桑，一句一句认真地唱。秦桑稳住颤抖的气息，专注地看着大屏幕的歌词。
        “你说的，不止你，还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应，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
        李怡然在渐渐陶醉安静的人群里感慨，原来璧人就是这样活生生被她凑到一起的。
        功德无量啊！她也陶醉了。

小灰灰

    一曲唱罢，李微然向欢呼“安可”的人群挥手示意，秦桑趁机抽回了手，她的心怦怦的好像要跳出心脏去，可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微笑着回到刚刚的角落里，坐在沙发上看那帮孩子胡闹。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他是在……对她说的么？秦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
        原来他也是动心了的么？
        李微然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秦桑正出神，下意识用力一挣，他回头诧异地看过来，她尴尬地笑笑，还好灯光斑斓，大概看不出她脸上的红晕。
        出了门，脑子里还嗡嗡的响着刚才的噪音，李微然侧过脸来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笑。秦桑故作镇定，微笑着问他，“怎么了？”
        “唔——我觉得很高兴。”李微然握紧了手掌里她纤细的手指，“陪我去取车？”
        他俊朗的眉眼间流光溢彩，秦桑晕乎乎地点头。
        通往停车场的路两旁都有笔直的路灯站着，白兰花一样的造型，发出幽幽的亮光。两个手牵手的人影子在斜后方拉长。
        “桑桑。”李微然忽然开口，说：“你在害怕什么？”
        秦桑被他问得愣住。李微然索性停下脚步，拉起她双手，两个人面对面站在一盏路灯底下。
        李微然英俊的脸在灯光下反射柔柔的光亮，一直照到秦桑心里年久失修的小黑屋中央。
        “我不知道你在徘徊什么，你好像一直在抗拒我的靠近——或者说，抗拒自己靠近我。桑桑，你这么聪明，一定看到我的心了是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句句地慢慢说，“我喜欢你。”
        秦桑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恐惧。多年之后，当李微然回想起这个晴暖的夜晚，才恍然大悟：那是一声对宿命的叹息。
        “为什么？”秦桑的嗓子竟然忽然之间哑了，声音有些沙沙地问。
        李微然把她拉得更靠近一些。彼此之间呼吸相闻，他轻轻地说：“如果知道为什么喜欢，知道从哪里、哪一次开始喜欢，那么感情就变成简单的推理题了。桑桑，我就是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离得那么近，她低着的额头几乎触在他鼻子上。她的手心在他的手掌包裹里热得发烫。
        秦桑这时已经有些恍惚地意识到，为什么李微然对她而言那么的不一样。
        因为他诚恳、坦然，他对一切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事都无所畏惧，仿佛生活在没有阴影的世界里一般，这对于习惯于各式各样面具的她来说，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对不起，李微然，我不喜欢你。”秦桑硬着某根神经，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退出他的强气场包围，新鲜的空气重新回来，她更加清醒冷硬了一些，甚至能微笑着看向李微然。
        沉默，夜色里的无言像透明的屏障隔在两人中间，薄薄一层，千山万水。
        李微然蹙了蹙眉，然后神色恢复镇定自若，“那好吧，上车，我送你回去。”秦桑整个人都已经调整到最高级别的备战状态，敌人却轻飘飘地拍马回敌营了。她再好的素养都不由得愣在当场，“嗯？”
        “嗯？”李微然一副“你还有事吗”的样子。秦桑匆匆一笑，上了车。
        一路上李微然都很正常，车上开着轻轻的音乐，他谈笑风生，东拉西扯地和秦桑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到了秦桑住的地方，她已经完全放下警戒，笑着解开安全带，她和李微然告别。
        “桑桑！”李微然也下了车，在她快进楼梯口的时候叫住了她，“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你想一个拒绝我的理由出来说服我——不要再说你不喜欢我，”他隔着她大概有一丈的距离，笑得柔情四溢，“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喜欢得要命？”
        秦桑的脸“刷”一下红了，说了声“再见”，丢盔弃甲地小跑着蹿上楼。
       

        秦宋最近往“宇兴“跑得非常勤。
        “总经理，”小离敲门进来，走到沙发旁把手里的可乐和包子递给秦宋，“包子可乐。”
        “我叫秦宋，不叫包子也不叫可乐。”秦宋笑着对她放电。
        我当然知道，禽兽嘛！小离暗自嘀咕。
        “来，叫声我听听。”
        小离在心里大骂，你这只禽兽！什么叫声来听听，当她是狗啊！
        “秦宋。”她还是乖乖地叫了，人在屋檐下啊，谁让这厮是老板弟弟呢。
        “这就对嘛，大家都是朋友。”秦宋从沙发上翻坐起来，凑到小离跟前，“小离啊，你来，坐下我们聊聊天，这个周末你有安排了吗？”
        “有……我约了朋友。”
        “哦？约朋友做什么？”
        “看电影。”小离老实回答。
        “在哪里？”秦宋起劲了。
        “你要一起去吗？”小离很疑惑，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好啊好啊！”秦宋把疑问句当做邀请，开心地咧着嘴笑，看得安小离一阵郁闷，他们兄弟几个牙齿都好白哦。
        “可是，就我们两个人，你去了就三个人，不好坐一起了。”
        “那就不要去看电影了嘛，”秦宋也不希望去电影院，这种暧昧的地方，秦桑一定会反弹，然后就躲他躲得更勤了，“我们去大峡谷漂流吧！”英雄救美好像不错。
    “周末她要加班。”声线温度为零，是陈大老板发话了。
        小离一听就弹起来，“为什么！”
        陈遇白冷冷一眼把她镇压下去。
        秦宋吃惊地看向出声的陈遇白，“我刚刚进来前明明还听到Lisa她们约了周六逛街。”
        陈遇白抬头，平静地继续说：“别人不用，她不一样，她的业余时间也归我支配。”
        小离扭脸，愤怒地暗暗握爪：你就不能不告诉别人么？公司里关于她勾引老板的八卦已经满天飞了，就不能体谅下她这个冰清玉洁的小秘书么？
        果然，秦宋暧昧的眼神马上在他们之间游移开来。
        “不是的!”小离仿佛已经看到秦宋一出门就被一大群如花似玉包围，然后他滔滔不绝地向她们讲述冰山与她在老板家上演“女佣与主人”……
        “我欠了总经理很多钱，所以给他打扫做饭还债的。”小离慌忙解释。
        秦宋一听乐了，“小离啊，欠了我三哥多少钱？我替你还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小离激动得泪流满面，真是一只重情重义的禽兽！“秦宋……”她哽咽。
        陈遇白阴恻恻的声音夹杂着怒气，“小六，你最近很闲是不是？”
        一心打周边政策的秦宋一个冷战，马上从小离把秦桑推倒在他怀里的美梦中醒过来，战战兢兢地往沙发上退，边退边强笑，“呵呵，三哥……哪有，忙着呢！”
        完蛋了！一不留神踹翻某人的大醋缸了！
        “是么？”陈遇白扶了扶眼镜，瞥了眼收到信息马上开溜的小女人，冷笑着给秦宋扔了个看不见倒计时的定时炸弹，“我看，不见得。”
        秦宋恶寒，爬起来就往外撤，“三哥，我先去忙了。您忙着！”“欠我钱心里不舒服？”陈遇白在晚餐桌上向某个啃红烧鸡啃得满嘴油的女人发问。
        小离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把它想象成某人的肉一样猛嚼，废话！你欠人家钱你心里舒服哦？
        “没有没有……我是一想到由于自己的学艺不精划伤了总经理的爱车，心底油然而生无边无际的愧疚感。”她双手夹着鸡腿合十，面色沉重。
        陈遇白冷哼了声，“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小离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回答，吃不准哪一个答案符合他老人家心理需要。
        “那欠秦宋的钱心里就不会不舒服？”陈遇白冷然问道。
        “不是。”她这次回答得比较干脆，“只不过比欠你的舒服。”
        陈遇白刚刚有所好转的面色又瞬间黑下去。小离暗自在心里感慨：这人的脸配了遥控器似的，想转什么色转什么色。
        “他喜欢桑桑，所以是不会要我还的。”更不会要我做家务抵债，小离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倒不笨，看出来了。”陈遇白嗤笑，怎么自己的事就看不透呢？
        “他看秦桑的眼神绿幽幽跟狼似的，我能看不出来嘛！”
        “哦？”陈遇白很感兴趣地顿了一下，“那，我的呢？”说着他慢条斯理地摘下了眼镜，凑上前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她。
        他棕色的瞳孔是很干净的墨黑，长长的睫毛下密密的影，偶尔一眨，犀利的眼神就像要看进人心里去……安小离一个激灵，天呐，这厮会迷魂术！
        她赶紧抓起一个鸡翅膀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嗯？”陈遇白温柔醇厚的声音更像蛊惑，在等着小离的答案。
        他是要告白吗？小离心肝扑通扑通的。
        “呃……你说呢？”快说你喜欢我！小离连害羞吃惊的准备都做好了。
        “我说……”陈遇白柔情似水地看着她，修长的手伸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嘴唇微动，眼看就要说出口。

小灰灰

小离感觉鸡腿和鸡翅都远去了……世间只有他即将说出口的这句话——
        “——我说，安小离，你的吃相也太难看了吧？”陈遇白柔柔地说了出来。
        小离一阵眩晕，左手狠狠压住右手，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个是衣食父母，千万不能把手里的骨头塞进他欠扁的嘴巴里去！
        她咬牙切齿的表情显然取悦了陈遇白，他嘴角弯弯，取过眼镜带上，继续低头吃他的饭。
        这个丫头看来很期待自己对她说点什么，呵呵……
       

        “等等！”小离尖叫一声，企图以音波阻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可是门还是缓缓合上，她甚至看到门边站着的Lisa背着后面的人，不动声色地用尖尖的彩绘指甲猛地按着一个键——既然门没有打开的趋势，那么她按的就是Close键喽？
        小离边急速飞奔边诅咒：臭Lisa臭Lisa！你千万别落我手里！！！
        眼看电梯门就要在离她一臂之距处死死合上，里面伸出一只正义之手，挡住了门，小离做好了撞上冰冷电梯门的准备，没想到能赶上，一时没及时刹车住，“砰”一声撞上一具胸膛。
        那人闷哼了声，却没有推开她。
        小离从鼻间熟悉的薄荷味立刻分辨出这个见义勇为的壮士身份。
        “跑什么！”壮士显然被撞疼了，又不好意思当众揉胸，只好皱着眉低声质问罪魁祸首。
        小离暗自用小眼神向Lisa飞刀子，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要迟到了。”
        “不能早点出门？吃得多就算了，人也这么懒。”冰山淡淡地说。
        电梯里霎时死一般的寂静，大家看似俱都若无其事的样子，耳朵却通通都竖了起来——总经理可是终极酷男，平时和谁说话都不多废话一个字的，这么“温暖”的句子，这个安小离果然和他有一腿！
        小离头上三条黑线……当着这么多人，你说得这么暧昧是要害死我啊！
        果然，中午休息时当安小离坐在马桶上正准备畅所欲言的时候，外面就飘来了八卦——
        “真的，我在场，亲耳听到的！”某女边说边走进厕所，听方位似乎在镜子前。
        “天呐！那个安小离有什么好啊？长得一般，穿衣服品味也一般。”
        “就是！总经理怎么会看上她！我长得比她好看多了！”
        “啊呀你真是的……”
        两个矫情的女声嬉笑。
        安小离畅不出来了……
        直面八卦，就算是真的勇士，也是需要心理缓冲的。
        回到办公室，她把脸埋在文件堆里，死死地贴着没有温度的A4纸。
        “小离，进来下。”内线想了，冰山在呼唤她。
        小离已死。
        “小离？”冰山隔了三十秒又召唤。
        有事烧香。
        “安小离！”
        泪流满面……尸体被冻醒了。安小离耷拉着脑袋走进去，没好气地问：“干吗？”
        陈遇白抬头，微微诧异，“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说扣工资。”
        安小离愤恨，你还有别的招数没有？！
        “说。”
        她咬牙：“早上……你在电梯为什么那么说？别人会误会。”
        陈遇白“喔“了一声，无所谓似的随口问，“误会什么？”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可是，我不认为我们……目前这样很好。”小离慢慢地说出这些天来她渐渐梳理出的情绪。
        “哪里不好？”陈遇白抬起了头，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循循善诱的模样。
        “我们……好像，我觉得，嗯，相处的情况很……奇怪？你明明可以找很会做菜的人，你又不缺钱——”小离还是有些表达不清。
        “——可是你欠我钱，除了压榨你劳动力，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弥补我的损失。”陈遇白理所当然地理直气壮。
        “可是——”他这么说，小离也觉得有道理，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对她，是不一样的。
        “嗯？”他示意她往下说。
        小离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你吻了我。”
        说完她的脸红到耳朵。
        那个缠绵清凉的吻，她每每想起都觉得不真实，可是他体温偏低的身体、坚硬的牙齿、柔软灵活的舌头，每一样她都有着真切的回忆。
    陈遇白低沉愉悦地笑了。
        他一笑，小离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前去。
        “小离，”他喊住转头就跑的小女人，“那么，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为什么吻你？”
        小离没有转身，她不敢。站了一会儿，还是说不出话，一跺脚，还是跑了出去。
        那一整天，公司上下都明显感觉到陈总的心情非常好。周末，秦桑和安小离都已经没有了出门看电影的心情。去了超市买点菜，安小离打下手，秦桑主厨，在秦桑屋子里做饭吃。
        秦桑优雅地自顾自吃饭，对面坐着的安小离，十分钟只伸了三次筷子，米饭倒是扒拉了两碗了。
        “咦？怎么又吃完了？”小离郁闷地发现碗又空了，摸摸肚子，觉得好像还能装得下，又起身打算去盛。
        “好了，说吧。”秦桑挡住她。
        “什么哦？”小离心虚地别开脸。
        “我不过就是想吃个安稳饭再听你诉苦，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没出息。”秦桑很直接地鄙视她。
        “桑桑——”小离放下饭碗，颓然倒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愁眉苦脸地开始咨询秦大爱情专家，“我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说，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他要说我才知道嘛！他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秦桑厌恶地轻轻踢了她的小腿一下，“放重点。”
        小离夸张地嗷了一声，抱着小腿卷缩起来打滚，“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我。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
        “那就先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他的皮囊和钱财算吗？”
        “算。”
        “那我还蛮喜欢他的。”
        “和他在一起开心么？”
        “开心——不开心。”
        “很好。就这么过着吧，开心不开心交替着来，人生也不过就是这两种情绪交错着。况且，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秦桑拍拍她的脸，陈遇白这样的人，不需要身边的女生太过主动。
        “为什么！如果不确定彼此是不是喜欢，还要在一起？”
        “他不喜欢你，会把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计算机系狗尾巴花拴在身边当秘书？你不喜欢他，会每隔几天发疯一样纠结着折磨我？”
        “你是说——他喜欢我？”小离皱皱的笑脸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热烈绽放。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秦桑把她的脚搬开，坐下来打开了电脑，“花痴，洗碗去。”临睡前秦桑泡精油澡，小离软磨硬泡硬是挤进浴缸和她一起。
        “桑桑，那个秦宋——就是那天和你跳舞那个，你还记得吗？”
        “嗯。”秦桑闭着眼睛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他不？”
        “不。”
        小离“哦”了一声。也是，秦宋那个人，长得是蛮好看的，平时看着是个纨绔子弟，时不时的有点孩子气。可就是有时感觉挺邪气的，好像魔道少年的感觉。桑桑肯定不喜欢这个调调的。
        “我想去我妈妈那里住几天。”秦桑忽然开口。听小离提到秦宋，她就想到李微然，顿时心头一阵烦乱。
        “什么时候回啊？我也想回去了。”安小离家和秦桑妈妈的家都在一个教职工公寓楼里，所以两人才会从很小的时候起就玩在一起。
        “我明天就回去，住上一个月。”她枕在浴缸边垫着的厚厚毛巾上，疲倦地吐字。李微然的“一个礼拜”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让她心慌。
        她知道不能躲，越躲越暧昧，可就是下意识想离开。情商和理智对于陷足爱情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据说人要养成一个习惯，一般需要四个礼拜，那么她想丢掉一个刚刚上瘾的习惯，一个月也够了吧？